“沒錯!”
“打倒很壞很壞的人不就是大英雄嗎?”
“當然是大英雄!”
“我長大了也要做大英雄!”
“我也要我也要!”
……
孩子們這邊吵吵鬧鬧,睢鷺跟著冬梅姑姑,一路走來卻寂靜無聲。
春日裡,最活潑最熱鬧的季節,公主府卻並不怎麼熱鬧,廊前簷下沒有歌喉動聽的鳥兒,庭院裡沒有難得一見的珍禽異獸,就連往來的僕從,也並不算多,起碼比睢鷺在盧家所見的少了許多。
除了護衛的配備多了些,整個公主府,無論庭院造景,還是僕從數量,比之睢鷺見過的一些富貴人家,雖還稱不上寒酸,卻也實在平平無奇。
暫居此處七天,也從未聽說過府上有舉辦過什麼宴會,來過什麼客人,他所在的客房的院落,從頭到尾都只有他和長順兩個人住,各個房間看著也不像常住人的樣子,不然也不會成為孩子們撒歡的樂園。
不都說樂安公主權傾天下,肆意妄為嗎。
睢鷺笑了笑。
就這樣一路走到了公主的住處。
到了門前,冬梅姑姑站住,睢鷺自然也跟著站住,冬梅姑姑道:“你在這裡且等一會兒,我先進去跟公主通秉一聲。”
可不能再出現人突然躥到公主面前的事兒了,況且還有——
冬梅姑姑又瞟他一眼,想起他剛剛跟那些孩子們講的話。
——怎麼就跟公主曾經講起那首詩時,說過的話那麼像呢?
要不是那話是公主私下跟她們這些親近侍女說的,她都要懷疑是不是這個睢鷺從哪兒聽到公主的話,故意鸚鵡學舌呢。
冬梅姑姑發話,睢鷺自然只能聽著,乖巧應聲是,便站在門外等候。
而冬梅姑姑這一進去通秉,就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進來吧。”
睢鷺跟著冬梅姑姑進去,還是上次那個書房,只不過這次,當然不是跳窗戶,而是堂堂正正地,從房門走進去。
穿過一架素面屏風,越過一扇門,透過層層林立的書架,睢鷺便看到了公主被書架分割成幾部分的身影。
她站在書案邊,似乎正低頭看著什麼。
越過書架,她的全部身影才在他眼前展現出來。
她上身穿著一身家常的丹色衫子,下著荼白的下裙,彷彿雪上紅梅,她側著身,簡單挽起的發有一縷從髮髻上掉落,仍舊烏黑的髮絲,稱著她白玉般的面板,精巧的側臉,恍惚間,睢鷺渾然想不起她的年紀,只覺得,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美人若不辜負歲月,歲月便從不敗美人。
他走到美人面前。
樂安抬頭。
“來了。”她眼角露出淺淺的笑,而這一笑,在這般近距離之下,睢鷺便清楚看到,她那眼角處,雖然細微到幾乎看不見,卻真真切切存在著的細紋。
提醒著他與她之間,橫亙著的那些歲月。
“正好,”樂安似乎沒注意他目光的落點,或者注意了,卻不在意,她只是又淺笑著開口,指指書案上,她方才一直在看的東西,“解釋解釋,這些是怎麼回事?”
睢鷺低頭。
便見那書案上攤著厚厚一沓信件,而一旁的信封上,左下角,落款處,赫然寫著宋州,襄邑。
他的出身地。
蓄謀已久
信件來自襄邑, 又和睢鷺有關,信中內容是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從京城到襄邑, 往返快馬加鞭也得好幾日時間, 而從睢鷺攔下樂安車駕那日,直到現在,也不過短短十日時間, 再加上調查的時間,那麼恐怕早在第一天, 樂安便已經命人調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