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關節,幽幽嘆了一口氣,終於不再勸說周清芷。
好在,如果她猜得不錯的話,那位……應該不會薄待他們。
“可定了何時啟程?”她笑問道。換個角度想,如今的周家那麼亂,走了也好。
周清芷也擠出一絲笑道:“五日後。”
然而,五日後送別時,走的人卻只有周夫人和周清芷。
送行的人不多,襄荷與周清晗恰好都在內。周夫人和周清芷的馬車一走,隔著數十米遠的距離,襄荷遙遙望著周清晗,便見他面色不喜不悲地朝自己微微頷首致意。
周清晗要在周冷槐墳邊結廬守孝,無論周夫人如何勸說都不改其意。他的理由十分正當:如今名下男丁只他一人,他若不守孝,周冷槐便無守孝之人了。
至於周清柯周清楓,早在宋巧兒上堂狀告周冷槐那日,就被憤怒的周老夫人逐出了周家門,周冷槐死後,周家人想去找宋巧兒母子麻煩,卻早已找不到人。
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但總之不在襄城了。
或許隱姓埋名遠走他鄉,此生再也不入襄城。
而周清柯周清楓這麼一走,周清晗便成了周冷槐唯一的兒子。周清芷此時離開還容易,畢竟是女兒,但周清晗若是離開,不論如今周家多麼亂,他若留下多麼危險,外人也肯定會亂嚼舌頭。
然而依襄荷對他的瞭解,他定然不會是因為怕外人嚼舌頭才留下。
他留下,定然只是因為想留下,想留下為周冷槐守孝,絕不是託詞。
那人一向厭惡言辭狡詐之人,性格又剛直不阿,絕不會為避禍便逃避為人子的本分。
只是,雖然說要守孝,襄荷卻看得出來,談起周冷槐時,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以往那般神采。
因為以往的那些小齟齬,襄荷與他一直不合,但正因為不合,襄荷才清楚地明白他是怎樣一個人——那是個黑白分明,眼裡絲毫揉不進沙子的人。
相比嘴上道貌岸然,私下裡缺德事卻沒少做的周冷槐,周清晗卻是真正的守禮之人。他會因為襄荷當年不守規矩幫助寧霜之故而心存偏見,是因為那與他做人的準則背道而馳。
而周冷槐那些比襄荷惡劣地多的事蹟,毫無疑問會帶給他更大的衝擊。往日敬仰的父親其實卻是個道德卑下之人——這種轉變,不是所有人都能適應良好,尤其是周清晗這種人。
周夫人等人的馬車漸漸消失不見,送行的人逐漸散去,周清晗身邊沒有跟任何僕從,孑然一身,獨自向著一個方向走去——那是周冷槐墳墓的墳墓的方向。
襄荷終究沒忍住,輕輕喊了一聲:“保重。”
沒有喚名,距離又不近,事實上她並不覺得他能聽到,就算聽到,也不一定會知道是在叫自己。
然而周清晗腳步卻頓了頓。
過了片刻,一個聲音輕輕地傳來:“多謝。”
說罷,那身影繼續踽踽前行。
☆、108|8.1
無論外界如何風雲變幻,玫瑰園總是安靜地如置身塵世之外。
又是一年盛夏,月季過了盛花期,滿園花枝只零星開著幾朵,倒是蟬鳴聒耳,一聲聲叫的人心生煩躁。
一樹鬱鬱蔥蔥的樹月下,綠影交疊,落在樹下的人身上。樹下襬著石桌石凳,清茶嫋嫋,糕點膩膩,謝蘭衣與襄荷相對而坐。
日光太盛,謝蘭衣便又用白綾遮了眼,只露出玉白的額頭和臉頰下頜。襄荷照舊手執一卷書,不緊不慢地輕聲念著,聲音伴著聒噪的蟬鳴,彷彿泉流一般洗去了燥熱。
其實用唸書換月季的約定早已過期,但襄荷卻仍然一有空便來玫瑰園為謝蘭衣唸書。幾年相伴,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唸書雖說是為謝蘭衣,她卻也樂在其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