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應巧感動啊。
不用為婢屈膝,直接榮升成宋少爺父母指定的朋友,這讓剛剛被拒絕投餵的受傷心靈得到了治癒,含淚扒了口飯,好人吶,真是好人!
而宋少爺本人神色複雜,也不知是喜是悲,多半是不太樂意,一言不發領著隨從徑自走了。
江應巧才不在乎被人冷落,她還沉浸在“成功潛入”的喜悅中,以後有的是時間和小少爺慢慢磋磨。
一時間房中只剩溫儀在場,於是她理所當然的再次被這位姑姑接管。
江應巧既然成為了少爺玩伴,也該為她安頓一處住所。
溫儀領著江應巧又是一番七轉八拐,來到宋歸慈的院子。
雖然都還是孩子,但溫儀還是選了院中離主房最遠的一間廂房作為江應巧的寢屋。
房間不大,但採光尚佳,溫儀將幾扇窗推開透氣。
窗外種了一棵桔子樹,這個時節掛滿黃澄澄的果子,與綠葉交映,煞是喜人好看。
溫儀轉身囑咐:“少爺喜靜,院中的幾間偏房少有人住,只在生病時方便下人夜中照料偶爾住過幾次,現在這權當是你的住處了,若還缺什麼物件,便來跟我說。”
江應巧點點頭,問道:“溫儀姑姑,少爺的身體是一直都不太好嗎?”
溫儀思忖片刻,想她既已入宋府,是該知道一些事情。
“少爺是孃胎裡帶出來的不足。”她嘆了口氣。
宋老爺宋章與夫人秦姝眉,兩人原是濟州人,宋家世代從仕,秦家雖是商賈之戶,卻以善行義舉在當地頗為德高望重。
兩人自幼青梅竹馬,長大後便順理成章的結了親。
恰逢新帝登基,朝中官吏多有調動,婚後宋章突然被遷升到宛州任職刺史。
這本是喜上加喜的事,卻不知為何宋章決定拒辭調任,甚至為此事與秦姝眉大吵了一架。
那是溫儀第一次見兩人爆發如此大的衝突,最終還是宋章妥協了。
怎料那時宋夫人已有身孕,途中舟車勞頓,安頓下來後身體就沒調養好,因此生下的宋歸慈先天體弱,時常容易生病,而宋夫人也因此傷了根本,此後再無所出。
府中上上下下照顧小少爺是慎之又慎,倒是他自己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除了臥病時,平日夜裡也不叫人近身守著。
夜裡,江應巧收拾齊整無事可做,便早早躺上床枕著腦袋出神,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想了一遍。
隱隱聽見外頭主房傳出壓抑的咳嗽聲,應該是怕深夜驚擾了他人,即使聲音刻意低掩,仍在這寂靜的院中顯得突兀。
江應巧嘆了口氣,倒不是在擔心宋歸慈這身子骨,畢竟書中他活著成為一朝權臣,不至於黑化未半而中道崩殂。
她更多的是對未知劇情發展的不安,看宋歸慈今日的反應,這孩子對她,或者說對交朋友這件事頗為牴觸。
可自己確實不善交際,生活單調,在現世中也沒有特別親近的朋友,對她這種出身來說,讀書是唯一的出路。
所以從小到大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學習。上大學後總算分出精力在社交上,但改變總是困難的,繁重的學業和忙碌的兼職佔據了她大部分的生活。
再多的,就是偶爾去探望楊院長,陪陪孩子們玩鬧和學習。
她有在努力地過好僅僅走到一半的人生,即使它並不精彩。
快入冬了,不知道少了她的唸叨,楊院長記不記得給腿腳做好保暖,一把年紀了,受涼了要疼的。
江應巧翻了個身蜷縮排被子裡,在深夜風中時不時傳來的細微聲響中,漸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