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寬慰自己算是替兩人積下一點點陰德了。
一番自我開解後,心態果然好多了,江應巧問道:“不過少爺,你還不打算告訴我為什麼要和金公子打架嗎?”
宋歸慈頭也不抬,翻了一頁,“你不用知道。”
見他到現在也不說,想是某些關於小男孩間自尊的事,便也作罷不再提。
又提醒他,“我在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打人的力讓自己也會疼,下次再幹架,記得抄傢伙啊。”
“……”
結果他似想到什麼,遲疑了一下道:“那你為何衝上來幫我?”
江應巧奇怪地看他,回道:“你是我朋友啊,不幫你幫誰?”
接著不可置信睜大了眼睛,“還是說,少爺你從來沒把我當作朋友?”
可笑了,到頭來是自作多情,下了無用功,自己的人際關係果然很差勁……
見少女露出失落的表情,他反應有些慌亂,“不是的,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朋友…”
後面聲音越來越小。
思索了片刻,宋歸慈放下書起身,輕聲道:“你不是犯愁嗎,去花園走走吧。”
宋府的花園有一片不小的湖,四處種了不少品種的花,只是天氣越來越冷多數凋謝,這個時節只有瑤臺玉鳳還在盛開。
風中白色的菊花,匙蓮狀花瓣捲曲層層相繞,乳白似玉挽仙來,佔盡了滿庭芳。
本以為是來賞花,宋歸慈卻帶著她走到靠院牆處的一棵大樹前,樹冠呈傘狀伸展,枝葉粗壯繁茂。
宋歸慈告訴她,這棵老槐樹在宋父調任搬來這之前就在了,曾遭過雷擊卻奇蹟般活了下來。原主人恐其招鬼納陰,又怕砍伐了會得罪神靈,破壞風水,後來便將府邸變賣搬遷。
宋老爺入住後,卻認為這槐樹絕處逢生,是有靈性,便保留了下來,但平時下人們還是忌諱,皆繞道而行,不會輕易靠近。
宋歸慈撥開樹前許久未除的草叢讓她穿過去。
江應巧繞到樹後微詫,樹身處缺失中空,形成了一個半臂寬、半個成人高的樹洞,因為背靠著牆垣,又有雜草遮掩,從外面確實難以發現。
宋歸慈熟練地彎腰鑽進去蹲下,招手示意她也進來,兩人貼著胳膊擠在樹洞裡。
他指給她看樹身上的一條裂縫,有一束光透過來。這縫一指長,位置低又狹小,難怪要蹲下身才能看見。
他小聲道:“我心煩發愁時,就會偷偷躲到這裡發呆,這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
話裡委婉表示,證明我把你當朋友了。
實在是這位置隱蔽得讓人多想,江應巧語氣試探道:“那躲在這,你有沒有聽到看到什麼?”
聽到看到什麼?
宋歸慈垂下眼眸,當然有。
聽到僕人們會私下議論他體弱多病,人貴命薄。
看到灶房的夥計謊報送菜高價,兩頭私下吃回扣。
更早,目睹過管事婆子將年輕的婢女推下木橋摔傷腿,就為了給自己孫女騰出府裡的位子。
他聞見了這府上露不得光的陰私,表裡不一的嘴臉,和蠅營狗苟的算計。
他並不想把這些醜惡的事說給少女聽,豎起手指抵在唇上,吐出兩個字,“秘密。”
江應巧輕笑道:“怎麼又不告訴我。”
隨後斂去笑容,微微正色,“少爺以後還是少來這裡,有時候不知道才是好事,一個人的心裡,還是不要有太多秘密。”
“要是不開心了,就來找我,我來哄少爺。”
在這狹小的樹洞裡,宋歸慈聽到女孩這樣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