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那通透的翠綠被湖藍色的香雲紗給壓住,不仔細還瞧不出來,眼下有些夫人被那象牙鐲子給吸引,目光挪至那翡翠十八子,滌滌通透如同一汪水,顏色好,水頭更好。
細看,這崔娘子穿著打扮十分不俗呀。
崔沁扶著那青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覺出是武夷山的大紅袍,入口略澀,後勁很足,她略為不喜,便堪堪放了下來。
施穎察覺到她的動作,輕輕拉了拉她袖口問道,「姐姐,可是茶不合你口味,我叫人給你換一盞。」
來主人家做客,哪有嫌茶不好的。
這小丫頭總是這般天真有趣。
崔沁盈盈一笑,寵溺地將她小手拉在掌心,溫聲道,「哪裡,茶好得緊,我才吃過茶來,便不多喝,得留著肚兒吃壽宴呢。」
施穎笑得見牙不見眼,她極是喜歡崔沁,崔沁性子好人又長得美,
「姐姐,等會午膳過後,你去我屋子裡玩,我最近得了個新寶貝,能將臉兒照得清清楚楚,是西洋的玩意兒。姐姐長得這般美,一定要好好瞧瞧自個兒」
崔沁聞言連忙堵住她後面的話,「成成成」
施老夫人是明眼人,還是吩咐侍女道,
「崔娘子大概不喜濃茶,是我們待客不周,我老婆子喝濃茶喝慣了,一時忘了各人有口味,你們重新換茶煮了來。」
崔沁面帶歉色,不欲勞煩,老太太堅持,她也無法。
倒是一旁的施昭雲眯著眼懶洋洋道,「崔娘子大抵是在慕家當國公夫人時,喝慣了好茶,瞧不起我們金陵這窮鄉僻壤,也是情有可原。」
老太太聞言臉色登時拉下,沖她低喝一句,「昭雲,不得無禮。」
施昭雲輕哼一聲,面帶恁色垂著眸撥弄手上的翡翠玉鐲,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
屋內頓時一靜。
深秋的桂花,香氣如同捉迷藏一般,偶爾被風吹亂,聞不著零星半點,偶爾卻是濃密如稠,沁人心鼻。
崔沁深吸一口桂花香,將心頭躁氣壓下,雙眼如月,坦坦蕩蕩迎視施昭雲,「九姑娘不必自慚形穢,施家的茶也好,慕家的茶也罷,得順心順意的茶方才好喝,老夫人,您說是也不是?」
崔沁將清凌凌的視線投向施老夫人。
施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沉色,崔沁言下之意是婚事不能強求,可不就是在敲打昭雲麼?
還當她性子溫軟,任人拿捏,原來也不是好相與的。
老夫人復又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娘子所言極是。」臉上的熱絡淡了幾分。
崔沁佯裝不覺。
施昭雲平日被驕縱慣了,何嘗被人這般暗諷過,她不由拉下臉來,沖崔沁一聲冷笑,
「喲,崔山長不是已經和離了嗎?還在擺國公夫人的譜?」
氣氛陡然一凝,眾夫人皆是攏袖看好戲。
光芒自前頭窗欞灑入,在崔沁身旁投下一束光柱,堪堪將那翡翠十八子給照得亮眼,
她望著施昭雲,笑語從容,「我不必擺什麼譜,也不惦記著什麼,倒是施九姑娘,這是擺主人譜麼?」
施昭雲今日言行無論如何欠妥,只因金陵貴婦皆是看著她長大,多少偏袒幾分。
崔沁一介孤女,又是和離之身,心中雖有忌憚,卻多少有幾分瞧不起。
施昭雲被她這話給堵住,白皙的面容一陣緋紅。
施老夫人看不下去,寒聲吩咐,「來人,將九姑娘帶下去,她今日衝撞了貴客,閉門思過。」
施昭雲氣得拂面離開。
既是提到了慕月笙的話茬,有貴夫人便按捺不住,綴著忐忑的笑,朝崔沁傾身問道,
「崔娘子,雖說您已與慕國公和離,只是我在京城的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