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鴉羽近在咫尺,那層細細的絨光清晰可見,慕月笙眸色沉怔,就這般任由她胡作非為,何嘗沒看出她的掛念,終是沒忍住,扣住她後腦勺,化被動為主動。
這場耳鬢廝磨持續了許久。
窗外不知道何時稀稀疏疏下起了小雨,探開的風窗被吹得颯颯作響,一片細雨刮過,將那燭燈近乎吹滅。
更漏淙淙,已到子時,夜靜得出奇,偏偏慕月笙耳畔似有風聲獵獵,彷彿聽到了沿江水軍振鼓的吶喊。他倏忽的閉上了眼,將她身子緩緩一鬆。
崔沁眸眼濕漉漉的,長睫輕顫,臉頰更是紅透得緊,如一待摘的桃兒,水靈靈的,叫人慾罷不能。
但他還是鬆開了她。
其一,他還要趕赴戰場,其二,他們現在還沒過明路,雖是做過夫妻,旁人就算曉得也不會多說什麼,可萬一她受孕,多少會被人讒言。
他不能逞一時之快,讓她被人詬病。
他稍稍平復心緒,眸眼清潤,揉了揉她已凌亂的發梢,低喃道,「你放心,我會儘快回來」
「不」崔沁淚水綿綿堵住了他的話,「你不要因為我,而亂了陣腳,多久我都等得起,只要你平平安安」
慕月笙眉心微動,露出春風化雨般的笑容來,
真不愧他的妻。
他不是拖泥帶水之人,隨後轉身,利落下了塌,朝外闊步離去。
眨眼,玄色的身影沒入夜色裡,不留下絲毫痕跡。
這一日便跟做夢一般,他做了以往絕不可能出現在慕月笙身上的事。
千里迢迢來看望她,帶著她遊街賞燈嬉戲人間,然後又決絕地奔赴千里之外的戰場。
往後兩月,慕月笙不再回金陵,崔沁每月都要與文夫人等人去書信,將銀票和書冊捎給書院,也會將在金陵書院習得的經驗給傳授回去,她暫時並不打算回京,慕月笙說江南戰事還要持續一段時間,她想在這裡等他。
期間數次受邀去金陵書院編審《文獻大成》,耗時數月總算將綱目給落定。
邁出書院,寥寥樹葉隨風搖落,跌在崔沁的掌心,葉沿已泛黃,唯有根心還殘有些許綠色,深秋已到,他還未歸。
幾位老夫子眉色飛揚打牌匾下而過,行色匆匆敘話。
「聽聞鴻臚寺卿柳大人與工部侍郎崔大人已平定了雲貴,半月前開始返京。」
「沒錯,那朗蠻也悉數投降,將人口給送了出來,接受朝廷管轄你們說,到底是何人這般厲害,穩住了西南大局,將這癬疥之患給除了?」
「說來怕是你不信,人人皆說慕首輔昏迷不醒,我瞧著怕是裡頭有玄機呢!」
此人話音一落,數位夫子頓時止步,眸露驚異,微微將他圍住,低語詳問,
「何夫子來自京城,莫不是聽到什麼風聲?老朽聽聞朝中已是陳閣老在主持大局,若是慕首輔無礙,又怎麼會任由陳閣老把持朝政?」
慕月笙與陳瑜不合,天下皆知。
那何夫子撫須一笑,「首輔大人一向以大局為重,心繫社稷,或許是他一時相讓也未可知?」
於是漸漸的,城中傳言慕月笙並沒有遇刺,而那個南下主持西南大局,令西南群蠻俯首稱臣的必定是慕月笙。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昌王毫無徵兆反了。
大兵一路勢如破竹控制了南昌府,及大江出口江州,意圖水路進發往東裹挾金陵。南昌王謀劃這麼多年,在金陵城內策反了不少內應,也安放了不少棋子。
金陵等江左一帶乃賦稅重地,只要拿下金陵蘇杭,大晉大勢已去。
慕月笙又怎會讓他得逞?
他既是早察覺了南昌王的陰謀,自然布了幾支奇兵,在江左外圍攔截南昌王的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