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青娥尋茹茹不見,心急如焚沿路找過來,見眼前景象,一把將茹茹抱起,呵著腰給馮知玉柳若嵋唱喏。
“小孩子不懂事,衝撞了二小姐和柳家小姐。”
馮知玉眸光迴轉,將目光移到青娥身上,因青娥眼神迴避,得以在她臉上細細地觀。
她現今應當是二十五的年紀,比自己歲數小些,但也絕不年輕了。兩腮失了少女的圓潤,身子瘦長條卻透著風流熟韻,飽滿輕盈,一看便是個美而自知的女人。
馮知玉道:“上回我們相見,還是五年前,你在江寧馮家的祠堂和我那不中用的丈夫對簿。”
青娥不想她還記得,少說有些尷尬,一個“是”字說完,倒像是在附和她那丈夫不中用。
馮知玉轉而問:“你女兒叫茹茹?李茹茹還是趙茹茹?”
“李茹。”
馮知玉道:“她吃甜瓜嘴巴癢,往後可要盯緊了,我也認得一個人,吃甜瓜起皮疹,年紀小的時候嚴重,一口都吃不得,長大就好了,雖然還是癢,但也不礙著吃。”
青娥聽得雲裡霧裡,跟著頷首,“二小姐說的是,我平日也不讓她吃,可她人小鬼大,有時候一不留神就沒管住。”
茹茹聽到這兒,不好意思地將臉往青娥頸窩裡藏。
馮知玉笑了笑,目光在青娥臉上凝矚,意有所指道:“你要是管不住,何不將她送到個能管她的地方?十二個時辰有人陪同,還有人教她知書識禮,許她個光明的將來。”
“哪有那樣的地方…”青娥話說一半,驟然舉目,笑意漸漸消退。
馮知玉臉上的笑容並不減退,“有那樣的地方,你知道的。”她拍拍柳若嵋搭在臂彎的手,道了聲走吧。
徒留下青娥領著茹茹站在偌大的園林間,耳邊蟬鳴鳥叫,一覺醒來似的忪怔悵然。
柳若嵋不曉得馮俊成小時候吃甜瓜什麼模樣,因此無處起疑。她終日恍惚,無暇分心去想其他的事。這幾日她雖然膽怯,總叫馮知玉代為出面,但卻獨自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耿耿於懷的,無非是那樁十幾年被人掛在口頭上的婚約,她滿意他,心悅他,想嫁給他與他做一對夫妻,卻忽視了這十幾年的跨度,和他的感受。
其實馮俊成對她的態度從未改變,也恰恰說明,他對她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本以為只要她放下為女子的矜持,追他到錢塘,他就能看到她的堅定不移,現在想來,是她太天真了。
當天晚上馮知玉和柳若嵋就動身離了錢塘,走之前馮知玉放心不下,單獨和馮俊成又說了兩句。
人與人之間,總有個遠近親疏。馮知玉自然要站在對馮俊成最有利的角度設想,勸他不論和柳家的婚事如何,都要擦亮眼睛,別叫感情矇蔽,只要李青娥不執著於名分,也並非不能跟著孩子接進府裡。
即便那孩子不是他的也無所謂,左右是個女孩,養十來年就出嫁,屆時將她風光送嫁,好福氣還在後頭,也不算辜負她們母女。
她說到最後,動了真感情,從馬車裡探出身子,皺緊了眉頭,“你不懂,你命好,有的險犯不著去涉。她要真向著你,就知道怎麼做才是真為你著想。”
頓了頓,馮知玉換種說法,“你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也不見得是在為她好。”
馮俊成只是道:“進去吧,這樣危險。回頭我到應天府去望你。”見她急切瞧著自己,他淡笑了笑,“我心裡有數,不會莽撞行事,你就放心。”
說罷,他去到後一架馬車,與柳若嵋話別,柳若嵋備了幾句話給他,是前一晚就想好的,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