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了一些,雖然還是有部分學生罵罵咧咧,但不像剛才那般憤慨了。
趙蒹葭看向眾人,沉聲道:“幕後的黑手要查,但儒生和其他學生的矛盾,卻是事實。”
“楊東昇,你上次專門找到女子學堂來說要道歉,還記得我對你怎麼說的嗎?”
楊東昇連忙站了出來,作揖道:“學生記得,先生說:侈談愛國之前,先做到容人,自豪聖道之前,先開闊胸懷。”
趙蒹葭道:“我讓你們想通了再來找我,現在想通了嗎?”
楊東昇點頭道:“學生想通了,大晉百廢待興,國家需要建設,其他學院的設定是有必要的,太學宮這麼大,應該要容得下他們。”
趙蒹葭搖了搖頭,道:“不對,你還是沒有想通,你們所有儒生都沒有想通。”
“你們承認了他們存在的必要性,但你們依舊認為他們低你們一等,依舊認為他們是奇技淫巧,只是這些奇技淫巧還算有點用罷了。”
黃昏的風吹起她的長髮,那一絲絲涼意,讓趙蒹葭愈發清醒。
她也愈發知道自己到底站在哪條路上了。
她看著眾人,鄭重道:“要說尊儒,我比你們更尊儒,但我不贊同你們的想法。”
“儒家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們口口聲聲言談為國,但事實上連修身都做不好。”
“《禮記》記載,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意為…人之發展在於革新,人有進取之心,不滿足於現狀,不斷朝前,不斷修繕自我,在知識、智慧、修養、品德等各方面不斷做到最好。”
“何止是人,世間萬事萬物皆該如此,世界之輪轉、歷史之程序,皆在於進取、革新、不斷進步。”
“故上古時期之耕種,器具往往以石骨、木材所制,春秋時期,器具便以鐵銅所制,而至如今,耕種器具家家戶戶皆有,早已革新換代無數次。”
“故上古時期之紡織,手編桑麻枯草為衣,及至商周,便以紡車、梭子而編棉花、蠶絲,而至如今,紡織、染色器具數不勝數,綾羅綢緞、紗布棉毛,品類何其豐富…”
“世界之新,唯功於文?如無你們所謂之奇技淫巧,何有今日之世界?”
“天下唯文,那我們只能茹毛飲血、穴居深山、衣不蔽體、足不裹履,宛如世外野人罷了。”
此番話一出,諸多儒生都低下了頭,慚愧不已。
而那些老學究、老先生,也是面面相覷,輕輕嘆息。
趙蒹葭繼續道:“讀書在於明理,明理就當知技術之重,因此修身之首要,在於謙遜,在於拋卻心中之倨傲。”
“往小了說,都是為國;往大了說,都服務於世界之革新,誰又比誰高尚?”
“說句實話,若無筆墨,何來書籍?若無印刷,你們當中大多數人連一本書都看不到!”
“容人,容物,不是說說而已,要打心裡尊重,才是真正的修身。”
天漸漸黑了。
風愈發寒冷。
數百儒生低著頭,而數千其他學生卻振臂高呼,激動萬分。
“趙先生說得好!”
“趙先生不愧是博學大家,這才是讀書人,這才是鴻儒。”
“對,這樣的讀書人我們不討厭,我們只會喜歡。”
“趙先生,謝謝你為我們說話,我們不懂那些革新的道理,我們就只是想把自己的事做好。”
趙蒹葭轉頭,在昏暗的天地下,看向其他的學生。
她大聲道:“你們在說話是嗎?但天太黑,我看不見你們。”
王昂當即讓緹騎把火把點燃,太學宮各處也都亮起了燈。
趙蒹葭的臉被火光映照,她語氣很平靜,緩緩道:“剛剛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