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天空灰濛濛的,雲層壓得很低,彷彿一抬頭就能觸碰到灰皚的雲霧。
溫度還是那麼低冷,安棠裡面穿了高領毛衣,搭配直筒褲,外面又罩了件卡其色風衣。
她驅車去花店,買了束白玫瑰。
墓園。
安棠抱著花束,走上臺階,來到溫淮之的墓前。
黑白照貼在石碑上,照片裡的男人清雋優雅,溫和紳士。
墓前放著好幾束祭奠的鮮花,想來都是和溫淮之關係好的人。
安棠彎腰放下白玫瑰,嘴角微勾,就像昔日那樣,用溫柔又乖俏的語氣跟他聊天。
“淮之,我回港城了,在那我遇到你的朋友梁則,他邀請我做他新劇的首席編劇,我答應了。”
“還有,你知道嗎,我在港戲遇到一個名叫陳南潯的男生,他今年大四,說來也巧,他跟你一樣都是從五歲開始學習古典舞。”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言行舉止,穿著打扮,跟你像極了。”
“對了淮之,他說他最喜歡的古典舞藝術家是你,你瞧,很多人都是喜歡你的。”
安棠在這一站就是一個小時,她跟溫淮之聊了很多,細到哪天中午吃什麼都說了。
聊到最後,該說的都說了。
可她不想離開,她還想再逗留會,留下來多陪陪溫淮之,如果連她都祭拜完就走了,那她的淮之該多孤獨。
“淮之,我昨天在你房裡,發現了一枚戒指,那是你用來向我求婚的,對嗎?”
“你知道你大限將至,活不了多久,所以到最後都沒把戒指送出去,你不想利用本該爛漫的瞬間將我囚困一輩子對嗎?”
“我的淮之還真是大笨蛋,戒指都藏不好,你瞧,還是被我發現了吧。”
“淮之,你的遺憾,我想幫你填平。”
“我跟賀言鬱有一場為期三年的約定,如果三年內,他徹底變成你,我就讓他用你準備的戒指向我求婚,這樣的話,我就可以當做是你在向我求婚。”
“如果三年後,他還只是他自己,那我跟他的界限就徹底劃清了,賀言鬱說過,他不會再糾纏我。”
“到時候我還是會戴上你準備送給我的求婚戒指,我不管,就當做你已經向我求婚了,你知道的,你的棠棠向來厚臉皮。”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安棠忍不住笑了。
這反倒讓她想起一樁往事。
那是她十六歲的時候,她在學校調皮搗蛋闖了禍,被老師勒令打電話請家長。
她父親忙著公司事務,她母親忙著拍戲。
沒人能夠管她。
她偷偷給溫淮之打電話,讓他到學校替她接受老師的批責。
那時溫淮之二十一歲,年少成名的他在哪都是風華絕代。
安棠還記得那天溫淮之開車抵達學校,被她劫持去了辦公室。
老師顯然認識溫淮之,響徹國際舞臺的男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藝術家。
“你真的是安棠的親人?”
溫淮之恪守禮儀,為人光明磊落,從不說謊,“棠棠叫我一聲哥哥,我照顧她十年,老師覺得我們算不算親人?”
於是,溫淮之作為安棠的家長,順理成章的在辦公室接受批責。
老師細數安棠在學校的‘英勇事蹟’,溫淮之認真受教聆聽,把態度擺得十分端正,只是偶爾會用溫柔又包容的目光看向身邊像只鵪鶉似的小姑娘。
事後,溫淮之領著她回去,回家的路上,他單臂挎著安棠的書包,微笑道:“你呀,還有兩年就要成年了,以後要是再闖禍,我可不來救你。”
“成年又怎樣?你不還是我的淮之哥哥嘛,我不信你狠得下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