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集會之地,位於竹賢莊園林中的一處小溪旁。
小溪蜿蜒如玉帶,清流中漂浮著一隻只靈木雕成的酒杯,杯中盛滿好酒,泛著清幽的酒香。
為了冬日保暖,小溪中的溪水都是加熱之後的溫水,甚是奢華。
溪邊的翰林院大學士端坐席間,身後假山如黛,華燈初上。
寧生站在韓子謙的身後的黑暗中,戴著一頂墨綸帽,緘口不言,充當侍從。
或許是沒有人會想到剛剛奪冠的中郎將會來到這翰林院雅宴中充當侍從。
他的到來,並未引起什麼風波。
“待會不要亂說話,找到機會,我會替你引薦的。”韓子謙回過頭囑咐他道。
翰林院首輔程元昊端坐在主位,頭髮花白,臉型瘦削。
“諸位,我們翰林院近日新加入一位大學士,年紀輕輕,詩才便極佳,想必諸位已經聽說了。”
程元昊開口道。
在座諸位的目光紛紛轉向程元昊身邊的一位年輕人。
一襲青衣,氣質清靈,玉冠束髮,眉目如畫。
“文清見過諸位大學士。”那位年輕人起身敬酒道。
“這人是女扮男裝。”
寧生一眼見到那年輕人,就敏銳地覺察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接下來,便是一陣寒暄。
“臨近年關,豐年瑞雪,本來是大好的時節才對。”一人嘆了口氣道。
“只可惜寧家那庶子的出現,在京城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讓人不免有些害怕。”另一人補充道。
“我們作為學士,只管建言獻策,然後風花雪月,吟詩作對便好,剩下的管不著,也管不動。”另一人道。
“明哲保身,明哲保身。”首輔強調道。
酒至三巡。
韓子謙因為之前遭遇冷落,只坐在最末,沒有幾人來和他交際。
寧生作為侍從,沒有享用宴席的資格,只能在一旁幹看著。
倒是有些難熬。
他轉頭看去,其餘的侍從也都是同樣的待遇,等級森嚴。
“這酒杯,飄到誰的面前,誰作一首詩,來給大家助助興。”
這時,大學士喝了幾杯酒暖暖身子之後,雅興遂起,便開始曲水流觴,吟詩作對。
眾人都將溪水中的酒杯提起,只留下首輔面前的一盞。
首輔輕輕推,酒杯便開始在溪水中輕輕旋轉,緩緩前行。
當酒杯漂到誰面前,誰便須賦詩一首。
“曲水流觴,倒真是有雅興。”寧生輕輕嘆道。
不得不說,這樣的活動,對於熱愛詩詞的他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只可惜他沒有資格參加。
當酒杯飄到叫做文清的年輕人面前時,突然停下了,戛然而止,一動不動。
寧生瞳孔猛地一縮,心中思忖道:
“酒杯流到她面前時,速度還很快,不可能這麼快停下,她竟然能隔空攔截,這人的修為怕是不淺。”
“既然輪到小生了,那小生便拋磚引玉。”
文清緩緩起身,臉上浮現一抹笑容。
“我這首詩,叫做詠冬日殘枝。”
她略一沉吟,便開口道:
“浮生一段為誰剪,
零落霜天無掛牽。
撿起隨心折幾段,
前塵舊事都惘然。”
“意境清冷,切合時節,遣詞造句,都很靈動。”首輔贊譽道。
“好好好!不愧是詩才極佳,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大學士們紛紛拍手叫好。
“諸位過譽了。”文清笑吟吟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