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他想著,縮了縮脖子,恨不得縮到地縫裡去,公公我真的什麼都沒有聽見啊!
官家此刻宛若提前知曉了科考試題,覺得狀元帽已經戴得穩穩當當的老舉子,哪裡還能注意到一個太監,抬腳便衝出門去,“叫御膳房今兒個多做幾道膳食,我要去阿音那裡報喜。”
他說著,嘚瑟的哼著小曲兒便出了門。
太監鬆了口氣,看著官家比往常輕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腳步,咧開嘴無聲的笑了。
官家是他看著長大的,這些年雖說已經是國君,但總像是泰山壓頂一般,隨時都緊繃著,上一回見到他如此,還是小時候,同柴二郎一起爬樹掏鳥蛋。
即便是上回後族犯了事,官家也只是悶著聲的給他母妃燒了香,點了蠟。隨即又忙忙碌碌的去安穩朝局,等到一切平息了之後……那種洶湧澎湃的憋屈,像是開了閘一般。
那天夜裡,官家一個人在小書房裡,喝了三壇酒。翌日一早起來,像個沒事人一般,又上朝了。
“官家放心,老奴知曉了。”
……
這廂官家翻身做主,可算在朝堂在柴祐琛跟前都硬氣了一回。
那廂謝保林聽了柴二的話,半天沒有說話。
謝景衣靠在窗邊,拿手肘捅了捅柴祐琛,“我爹自打從衙門裡回來,已經呆坐了半個時辰了。只聽說有那老舉人,考了半輩子,可算吊車尾考上了,歡喜得發了瘋,一邊笑一邊流口水的。”
“就沒見過女兒要做皇后了,給驚成了石頭人的。再說了,阿爹你不是今兒個也上了早朝麼?到了晚上了方才吃驚……怕不是那驚字是個蝸牛,從腳上怕到你頭上,爬了一天吶。”
謝保林回過神來,瞪了謝景衣一眼,“我是你阿爹!三囡你渾說些什麼,口沒遮攔的!”
謝景衣嘿嘿一笑,走到了謝保林的身邊,給他捏了捏肩膀,“我若不這麼說,阿爹你哪裡回得過神來!二姐姐有了天大的富貴,你應該高興才是!”
謝保林拍了拍謝景衣的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苦笑道,“你有孕在身,快些坐下,還有逸天,你也別站著。我方才往杭州去了信,叫你阿孃早些啟程回來。”
謝景衣捏著肩的手一頓,驚訝的說道,“阿爹,不是說好了麼?阿孃好不容易回一次孃家,叫她多住些時日。”
謝保林搖了搖頭,“你阿孃你自己個知曉,她若是知曉你有了身孕,她卻不在你身邊,莊子上養著的那些雞鴨魚肉的,全都沒有派上用場。”
“她盡心淘來的一些滋補的方子,沒有用到你身上,怕是回來要對我一通好揍!”
“阿孃還揍你?”謝景衣驚撥出聲,這可是頭一回聽說!
謝保林咳了咳,“你大姐姐那會兒,不回來;你二姐姐進了宮,回不來;你大嫂子有老嬤嬤傍身,給安頓得好生生的。她就只剩下你能補了,豈能不如她所願?”
“這兩日我又要快馬加鞭的再去信一封,把你二姐姐的事情,告訴你阿孃。讓她早日趕回來。你二姐姐在宮中雖然是妃子,但到底沒有正經的拜堂,這是你阿孃同我的心病。”
“現如今……雖然說是續絃,那到底也是正妻了。阿爹從未想過要她去攀龍附鳳,也未想過能有今日……實在是,一時之間,心情頗為複雜罷了。”
謝景衣眼眶一紅,這就是她阿爹阿孃,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人。
“阿爹應該高興才是,阿孃知曉了,一定也很高興。待她回來了,阿爹可要護著我。我去吩咐廚上加菜,今兒個咱們合該高興高興才是。”
謝保林擦了擦眼睛,“好好好,叫逸天陪我喝點酒,好些日子不曾喝了。”
謝景衣應了聲,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這小東西,可真夠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