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機場繁忙時,航空聯盟的候機休息室也難得一見的空位稀缺。
林謐咀嚼著冰冷的三明治,神思不屬。森清澄在吧檯取了一杯熱茶,遞給她,遲疑許久,終還是喚了她一聲:“Miko……”
“……嗯?”
“不知道我能不能問?”
“什麼?”
“剛才送你來的男生是誰?”森清澄專注地看著她。
林謐躲開他的目光,看似平常地喝了口茶,“我的一個哥哥。”
她直覺之下不想再聊這個話題,慌忙端起餐盤站起身說:“時間到了,我們走吧。”
飛機在三萬英尺上空平穩飛行,晚餐時間結束,機艙光線調暗,進入夜間模式。英國航空的波音787老舊,商務艙的相鄰座位還是傳統的面對面錯開的樣子。
靠窗而坐的林謐難以入眠,也不開啟空中電視,只靜靜地抱著毛毯,看著窗外如墨夜色。突然聽到鄰座森清澄和緩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Miko,其實我父母也要回東京……”
林謐困惑地轉頭看向他。一片昏暗下,森清澄的眼神卻非常明亮。
“但我沒有選擇和他們一起走,而是買了和你一樣的航班……”
森清澄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坐起身,向林謐靠近,一臉誠摯,“你知道為什麼嗎?”
林謐垂下眼簾,搖了搖頭。等了一會兒,森清澄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重新躺回原位。
飛機落地,兩人極有默契地沒有提到回倫敦的航班,照常揮手道別,拉上行李就背道而行,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林之恆早已等候在機場,一看到林謐出現就迎上前拖過她的行李,笑著問她在倫敦一切可好。林謐在見到他的一刻,發現他添了很多白髮,老了許多,猜測南美的工作一定太辛苦。她心情複雜,只是緊緊抱住林之恆,“爸爸,我沒有很好,但好像也說不上差。”
林之恆拍拍她的後背,十分傷感,“Miko,對不起。”
林謐很想開口請求他不要再讓她獨身一人去倫敦唸書,就算和他一起去南美也好。於是林謐微微張了張口,卻好像有什麼堵在喉嚨中央,叫她發不出聲。
七月之後東京進入盛夏,無論是七夕節、盆踴節、花火大會,還是臺場排隊的恐怖鬼屋、澀谷繁華的十字路口、表參道登對的時髦男女,看上去與往年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林謐覺得不一樣,這個夏天完全不一樣。
哪怕可愛的優子尖叫著拉著她的手衝進她最愛的迪士尼海洋樂園,哪怕體貼的爸爸難得願意陪她兩個月之久,甚至陪她坐上九十度垂直向下的富士急雲霄飛車。倫敦秋冬陰冷的風似乎都還固執地停留在她體內,囂張地四下流竄,與某人的體溫一起,讓她冷熱交錯,心亂如麻。
臨行前夜,林謐站在家中窗前,屋外東京鐵塔輝煌燦爛,映襯著她迷茫無措的臉。林之恆已經為她打包好行李,以為她離家不捨,摟著她的肩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安慰她的話。
直到再一次走出機場,九月冷風拍向臉頰,林謐看著往來人群,這才如夢初醒。她思來想去了這麼久,到底還是心甘情願地回來了。
黑色汽車照舊駛過大門,穿過小樹林,停在宅邸門口。林謐下車,不自覺慢慢加快了腳步,穿過大廳,扶著樓梯一路往上,經過書房,最終到達臥室門前,開啟房門,卻又回頭望著安靜的走廊,駐足不前。
管家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好心提醒:“林小姐,先生已經搬往cambridge。”
“嗯。”林謐敷衍一聲,迅速進門後將房門關上。
她背靠著房門想,某人從小鍛鍊社交能力,向來在公開場合與人交往都有禮有節,可能她糾結了一個夏天的擁抱也不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