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葭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難道是周望桂那賤人死了?再不然就是顧暘那個賤人生的賤種死了?
可她也知道,這兩個可能性都微乎其微,她也只能在心裡憑空想想,然後痛快那麼一下下而已,那會是誰死了呢?總不能是父親罷?!
這個可怕的念頭才一閃過,顧葭已是遽然色變,尖聲吩咐同車服侍的青柳:“快去問問,是誰去世了?怎麼我們府上沒有收到喪報?”
青柳忙應聲下了車,少時回來道:“門上的人說是太夫人去世了,如今伯爺已同了侯爺一道,往城外親迎太夫人的靈柩去了,二夫人則在侯府幫著大夫人料理喪事,夫人,我們府上竟然還有一位太夫人嗎?奴婢怎麼從未聽說過?”
顧葭這才鬆了一口長氣,只要父親還在就好,隨即冷聲道:“你沒聽說過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這一件,回府!等喪報送到我們府上後,我們再去侯府弔唁我祖母。”
心知彭太夫人雖病了這麼多年,當日在報恩寺又被彭五太太婆媳聯手狠狠打了一頓,但她既能憑著一口氣硬撐這麼幾個月,照理不會忽然說死就死才是,她的死一定有隱情。
可就算顧葭知道彭太夫人的死有隱情又如何,難道她還能去告發顧準和祁夫人,甚至將顧蘊也拉下水不成?如今她已很明白,顧準祁夫人與顧蘊好了,她未必能跟著好,可他們若是不好了,她一定會跟著遭殃,旁的不說,只說董無忌母子,她若連狐假虎威的物件都沒有了,那對狼心狗肺的母子,還有方雪柔那個賤人,一定會即刻將她吃得連骨肉渣子都不剩的!
只是顧葭回到建安侯府後,一直等到天黑,都沒能等到顯陽侯府的人來送喪報,到了次日下午,連董太夫人都聽說了顯陽侯太夫人去世,如今顯陽侯府正辦喪事的訊息,依然沒人來建安侯府送喪報。
董太夫人立時奚落起顧葭來:“我還以為你多得雲陽伯寵愛,雲陽伯在兄嫂妻兒面前又多威風呢,敢情都是假的,看看你被嫌棄成了什麼樣兒罷,連祖母去世了,都沒人來給你報喪,讓你回去,根本就當沒你這個姑奶奶,還在我面前輕狂,你狂呀,狂呀,我看你還能狂得起來不!”
顧葭恨得滴血,看都不看董太夫人一眼,便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換了一身素色衣裳後,坐車去了顯陽侯府。
顯陽侯府果然正大辦喪事,門上的人倒是放了顧葭進去,她也順利進了靈堂,只是靈堂裡來幫忙招呼客人操辦喪事的族人們卻一個都不理她,祁夫人也是對她視而不見。
惟獨周望桂上前壓低聲音,冷冷與她說了幾句話:“你還指著你那個沒用的爹給你添妝,給你撐腰呢?我告訴你,趁早別再做白日夢了,你那個沒用的爹昨兒已經上了丁憂摺子了,等喪事辦完,他就要閉門守孝了,所以你以後就算是打落了牙齒,也自己和血吞的好,畢竟訊息送到府上,除了讓我聽得心情大好,多吃一碗飯以外,於你什麼好處都沒有,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說完冷哼一聲,拂袖自去了。
餘下顧葭看著滿屋子的慘白,看著所有人冷漠的臉,一顆心不斷的往下墜,往下墜,終於墜到了看不見底的深淵裡……
彭太夫人去世,宇文承川與顧蘊雖都待其極是厭惡,到底該做的面子活兒還是得做足了,不但當日就賞了四抬祭禮,兩千祭銀下去,顧蘊還穿起了素色衣裳,然後打發白蘭去景仁宮告了罪,說自己雖與彭太夫人君臣有別,不好明著為她服孝,到底穿七日素色衣裳,吃七日的素齋還是應當的,所以‘這幾日不能來給母后請安了,以免克撞了母后,還請母后恕罪。’
宗皇后自然不會不答應,人家的祖母都去世了,你還要人家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過來請安,盡臣媳的本分,也未必忒不盡人情了,不但允了顧蘊的請求,也賞了四抬祭禮,一千祭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