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家醜不可外揚’嗎,老侯爺昔日就是這樣教你的?你不怕丟人,我還怕丟人呢,養出這樣一個禽獸不如,敗壞門風的混帳東西來,我明兒去到地下,都沒臉去見老侯爺和顧家的列祖列宗!”
說著哭了起來:“老侯爺,您才走了幾年呢,我便被作踐成這個樣子了,作踐我的偏偏還不是別人,而是自家的子孫,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早知如此,我當初就該隨了您一塊兒去的……您睜開眼睛看看啊,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您不如顯顯靈,這就將我一塊兒帶了去罷……”
顧準任她哭鬧撒潑了一通,待她實在沒有新的說辭,也實在嚎不出眼淚,只能在齊嬤嬤的解勸下順勢“漸漸”止住了哭聲後,才淡聲道:“這的確不是什麼光彩事,可再不光彩,也好過咱們自家人彼此猜忌,在自己家裡都鬥得跟烏眼雞似的,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哪個興旺之家從興到衰,不是始於內鬥的?我既從父親手中接過了祖宗代代傳承下來的家業,便不能讓它衰敗甚至是毀滅於我之手,所以家醜外揚就外揚罷,只要能查明事情的真相,讓太夫人滿意,讓所有人口服心服,讓一家人以後好好兒的過日子,我可以不在乎這些虛名!”
祁夫人則在一旁扯唇冷笑,名聲這東西之於如今的侯爺來說,不過就是錦山添花的玩意兒而已,好一些差一些又有什麼要緊?反正誰都知道她老彭氏只是侯爺的繼母,這繼母與繼子之間,真能相處得與親生母子一樣的,全天下又有幾對?
倒是平氏的死,昔年盛京城內本就不是沒有一絲半點風聲,蘊姐兒對老彭氏和彭家的牴觸又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最重要的是,老彭氏嚷嚷‘有鬼’和‘是平氏回來找她了’時,好些丫頭婆子也都聽見了的。
她倒要看看,事情鬧開了以後,輿論到底是對老彭氏有利,還是對他們和蘊姐兒有利!
彭太夫人卻是快要氣死過去了,就算她的頭髮還在,額頭上也沒有被人印上那兩個可惡的字,她也不可能讓衙門上門查證此事啊,屆時拔出蘿蔔帶出泥,縱然真能讓顧蘊不死也脫層皮,她自己難道就能獨善其身不成?
何況顧準明顯在站在顧蘊一邊的,他又位高權重,甚至不用與順天府的人明說,只要稍稍透露出一點袒護顧蘊的意思來,到頭來她便極有可能狐狸沒打著,反惹一身騷,她除非是傻子,才肯讓衙門的人介入此事呢!
齊嬤嬤旁觀者清,到底又比彭太夫人更冷靜一些。
當然,她也對彭太夫人是撞鬼了將信將疑,反而更傾向於是顧蘊派了人裝神弄鬼嚇唬彭太夫人,可顧蘊既敢這麼做,那就定然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太夫人再鬧下去,除了奈何不得她以外,只會讓自己越來越生氣,越來越難堪,這又是何必呢?
念頭閃過,齊嬤嬤猶豫再三,到底還是開口輕聲解勸起彭太夫人道:“太夫人,侯爺說得對,多少興旺之家由盛到衰都是始於內鬥的,您是這個家的老封君老祖宗,索性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追究這事兒了罷,再追究下去,除了鬧得大家心裡都不痛快,白讓人看笑話兒以外,也於事無補不是嗎?就像四小姐方才說的,老天爺是絕不會放過任何惡人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我們只管走著瞧便是,等時候到了,那害你之人自然會遭到報應!何況,一時的得失算什麼,只有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的人!”
最後一句話,齊嬤嬤說得極快極輕,就只彭太夫人聽見了。
她立時便想到了她和益陽長公主密謀之事,如今她被傷成這樣,她的兒子她瞭解,縱然嘴上說著得有人證物證才能定顧蘊的罪,心裡卻定是早已疑上甚至恨上顧蘊了,所以顧衝絕不可能再壞她的事。
至於顧蘊,哼,她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還不是隻能玩這些見不得人的伎倆,她有本事也這樣謀害益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