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桌形容起來只有三個字:滿江紅。
而塵不到對這頓飯的評價只有一句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
因為某人其實也不能吃辣。
他們那天是打算直接回松雲山的,因為離白梅花開也沒多久了,得守著養靈陣。但最終陣門卻開到了沈家別墅的客廳裡,正對著冰箱。
落地的時候,夏樵都懵了。
他跟一人多高的冰箱臉對臉,然後轉頭認真地問聞時:“哥,你是熱了還是餓了?”
他哥還沒開口,祖師爺就接話道:“他是辣壞了,想偷你飲料喝。”
聞時:“……”
自己家的東西,算個屁的偷。
聞時轉頭瞪著塵不到。
他簡直納了血悶了,都是不吃辣的人。按理說塵不到別說辣的,東西都不常吃,不是應該反應更大麼?怎麼嘴唇紅了的只有他?
這個瞪視只有幾秒的工夫。
但等聞時回過身去,拉開冰箱門,他便發現整個冰箱保鮮層空空如也,一罐飲料都不剩了。
鬼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老祖不信邪,又皺著眉拉開冷凍層,發現連冰棒冰淇淋都不見蹤影,彷彿人間蒸發。
老祖:“……”
“臥槽,我飲料零食呢?!”夏樵目瞪口呆,一時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只有聞時是明白人,畢竟從小到大不知被作弄過多少回了,除了塵不到,還有誰幹得出這麼人的事?
他舔了一下火辣辣的唇縫,面無表情地抓著冰箱門站了一會兒,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於是他丟給夏樵一句“走了”,扭頭便沒了蹤影。
塵不到開陣門回松雲山的時候,老毛和大小召在山道上站崗。見到傀主連招呼也沒打,一動不動,繃著臉,彷彿三株迎客松。
“人呢,回來了?”塵不到。
大召嘴角抽動了一下,彷彿想交代,但忍住了:“嗯……沒回。”
小召跟著到:“真的……沒回。”
老毛默默翻了個大白眼,服了這倆丫頭。不會說謊的勁也不知道像誰。
塵不到朝不遠處緊閉的屋門看了一眼,忍著笑意說:“氣得厲害麼?在我屋裡還是在他自己屋裡?”
大召又抽了一下,說:“嗯……在他自己屋裡。”
小召默默給了自己嘴巴一下。
老毛放棄了,忍著第二個白眼說:“您屋裡。”
明明憑這師徒倆的本事,山裡哪裡躲只鳥他們都清楚。偏偏一個不讓說,一個還來問。
弄得跟真的似的,這是什麼新鮮玩法。
“哦。”塵不到煞有介事地點了一下頭,抬腳朝屋子走去。
他剛回山的時候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現代模樣,短髮、襯衣。走向屋門的過程裡,頭髮便由短及長,殷紅罩袍和著雪白的裡衣掃過山石蔓草,像是在逐漸漫過來的月光下,褪去了障眼的虛影。
他靠在門邊,抬手“篤篤”敲了幾下。
彼時聞時正坐在桌案前,繃著臉從竹盤裡拿了個杯盞,不輕不重地擱在面前,白色的寬大袖擺堆疊在桌面,又很快垂墜下來。
他手旁有個小火爐,爐上汩汩煎著水,隱隱有茶香順著霧氣散開來。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他在心裡回了一句“聾了,聽不見”。
可沒過片刻,他還是抬起頭來。
外面的人彷彿能感應到他的動作,門在他抬頭的那一刻“吱呀”一聲開了。只是進來的不是塵不到,而是一排矮子。
“……”
什麼玩意?
藉著門外透進來的月光,聞時終於看清了“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