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夏原吉這麼輕鬆就發現了其中的漏洞,林煜也不覺得奇怪。
要是發現不了,那他反而還得重新審視一下自己的判斷,看看到底有沒有出錯了。
林煜沒有再讓二人繼續盲猜,緩緩開口說道:“對,餘老你說的沒錯,應該說,這只是這套等價定理存在的其中一個問題。”
“說得通俗一些,就是國家的徵稅和舉債是否等效,不但要求受益百姓具有利他(就是父傳子)動機,而且還必須保證百姓遺留給後代的財產為正值。”
于謙聽得雲裡霧裡,雖然他已經很認真在聽了,但不懂就是不懂。
夏原吉在思索片刻後,搖頭說道:“這是不可能被控制的,就算所有百姓都會遺留給後代財產,但財產是否為正值也不可能完全確定。”
林煜微微點頭,隨口又舉了個例子。
“假設有一位父親出身寒門,家裡沒有多少財產,但他的兒子卻努力讀書,考中了進士,得以發家,那這位父親留給兒子的財產,就不可能為正值。因為他的兒子是進士老爺,理論上具有比他更富裕的財產,而這也並不影響這位父親對兒子的利他屬性。”
這麼通俗易懂的解釋,于謙聽明白了。
“也就是說,後代比父輩富裕,那這個財產遺留就不會是正值,可這種情況應該不多見吧?而且這有什麼影響嗎?”
“有,而且很大。”
夏原吉認真說道:“林先生的意思我大概理清了,應該說除了舉例中的那種情況,作為朝廷舉債受益的一部分百姓,可能也根本沒有遺贈財產的動機,因為有些百姓或許沒有子女,或許也根本不關心財產是否遺留給子女。”
“因此,當朝廷採用債券來替代徵稅時,有一部分百姓便不會將債券留給後代,讓其用於應付未來稅負的增加。相反,由於償還國債本息所需增加的稅收,可能在持有債券的那人死後才會開徵,所以這些百姓所要承擔的稅負是更低的。”
“稅負的減少,對於百姓而言,就是手裡有著更多的餘錢,也就是財富的增加……”
“賢侄,若是有了更多的錢,你會想幹什麼?”
于謙脫口而出:“自然是花錢……”
話到一半,于謙不說了,因為他明白了。
林煜的臉色有些古怪,他感覺自己還是有些低估了眼前這個自稱“餘老”的傢伙,自己只說了冰山一角,對方就乾脆推匯出了全部,光是這份對國家財政的見識,那真是有點東西的。
“林先生,這有什麼意義呢?”于謙問道。
于謙本著不懂就問的原則直接就問了,林先生把這套等價定理拿出來,說了半天就只是為了證明,它是錯的。
那這有什麼用?
完全沒有意義啊!
林煜沒有回答。
夏原吉卻是輕輕搖頭:“怎麼會沒有意義?”
“按照林先生的這套等價定理,就是說假設能夠成立的話,那會造成什麼結果?”
又問?
于謙想了想,認真說道:“朝廷的稅收和發行的大明國債,二者的效果是相等的,也就是稅收等於舉債。”
“嗯。”
夏原吉點頭:“所以,它的意義就在於,如果稅收和舉債劃了等號,那朝廷不論是發行債券,用於籌措資金,還是直接增課稅收,用於籌措資金,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因為在百姓眼裡,國債將來的本息收入,來自於朝廷對他們增課的稅收,那他們就不會將國債視作自己的財富,而用於市場消費,也就不會變成貨幣流通於市場。”
夏原吉說著,他之前可是專門通宵了好幾宿,研究林煜提出來的“白銀寶鈔”貨幣霸權。
所以一聽到與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