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
天空陰雲密佈,下起綿綿細雨。
楊士奇從轎子下來,看著宮閣外的朦朧雨景,莫名有些心不在焉:“這雨下的有些突然了!”
楊榮笑道:“呵呵,難得有一場秋雨,倒是平添幾分生氣,真想找處茶樓,好好品茶觀景。”
金幼孜冷不丁說道:“秋雨過後,算算日子,應該就要到秋後了……”
幾人都是一愣神,明白金幼孜這番話中的意有所指。
秋雨過後就是秋後,天牢裡的死囚們,也該行刑問斬了。
那位身在天牢,至今都未曾謀面的林先生,只勉強借著陛下的手與對方隔空鬥過一次“法”,而且還是他們鬥敗了。
棋差一招,那也是敗了!
不得不承認,此人的確是才思過人,但卻又偏偏不敬畏皇權,言語間頗有著想把這千年以來,約定俗成的皇權、士大夫共天下的格局給打破的意思。
殺了的確可惜,可不殺又該怎麼處理?
不過,這一切終究還是得看陛下,看秋後的問斬複核名單裡,會不會出現此人的名字。
似乎是覺得氣氛有些凝重,黃淮藉口轉移話題道:“說起來,距離上次陛下召見,不過才沒多久,今日為何又突然急召?”
這話一出,陷入深思的幾人都是緩過神來,對於黃淮的話他們都能覺察出一絲不尋常。
前幾次的陛下急召,或多或少都與那位天牢的林先生有關,而且提出的問題也是一個比一個無解。
先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宗藩問題,接著又是困擾王朝千年來的土地兼併……也不知道這次又會是什麼事呢?
楊榮想著,默默看向一同前來,並非內閣成員的夏原吉。
作為戶部尚書,掌管國庫財政,前面的幾次召見,除了涉及到重開海關與西南茶馬貿易,沒有通知夏原吉,另外的兩次都叫了一併過來商議。
就連最近的一次,說起兩稅法和土地兼併的關聯,還是這位夏尚書為眾人細緻解惑,並且提供了一些改良建言。
不過,在他們看來,土地兼併的問題依舊無解,改良出來的兩稅法也只能起到加強監督的作用。
就如同明初,太祖高皇帝也認為兩稅法與雙冊制度能夠一直穩定執行下去,可實際上到了永樂中期就已經漸漸出現各種問題。
不等他細想,就有小黃門從中跑出來傳旨。
“陛下有召,請速速上殿覲見。”
幾人沒再多聊,以楊土奇為首,另外四人並駕齊驅,邁步進入華蓋殿。
一番簡單行禮,沒有跪拜。
除了大朝、祭祀、登極等等大型典禮儀式,在其它的業餘場合,官員是不用動不動就跪皇帝的。
照例賜坐以後,朱高熾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對著一封奏本來回翻看了幾頁,才問道:“此次朝廷重新開海,對宗室新政改革的旨意下達,各地各藩都有何反應?”
楊士奇起身回答:“朝廷畢竟剛剛海禁封關,如今驟然重新開關,單單是沿海的幾處貨港商賈都有遲疑,似乎還處在觀望。”
觀望是肯定的,畢竟先有永樂朝的破事,幾乎把海運渠道壟斷,沿海商賈都被坑的挺慘。
雖然還能接著走私,但走私不僅危險,還要上下打點,一旦走漏訊息或者被查出來,動輒就是抄家殺頭。
可以說,仁宗時期出現的短暫海禁,除了打擊漸漸興起的沿海走私,同樣也是在讓百姓商賈們安心,朝廷不會再這麼大規模的累民傷財,與民爭利了。
“內閣可有對策?”朱高熾問道。
楊士奇接著說道:“必須先由朝廷組織一次開海,讓沿海商賈與內地百姓都能安心,再來一次正常分紅。而且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