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從前未曾想,女兒有回到身邊的一日,生怕全都是假的。
“太后娘娘仁慈,允你們歸家改嫁,孃親縱想留你也怕留不得太久。”宋母悄聲說,“咱家女兒可是塊香餑餑,不知多少人已私下裡同孃親打聽你改嫁之事。”
這話宋棠便不愛聽了。
她瞬間清醒,坐起身扶著宋母的肩膀,認真說:“女兒絕不會隨便嫁人。”
說著宋棠又輕哼一聲:“且不論那些人存的什麼心思,單我高興不高興,便一定是不高興。哪怕排起隊,那些人也輪不到我多看他們一眼。”
“若再有人問起這些事,孃親只管放話,說我要為先帝守寡三年。”
“便不信還有人敢隨意打擾孃親。”
女兒剛回來,也是不好多說這些。
宋母同樣捨不得讓女兒輕易的出嫁,於是道:“棠棠且放心,你不點頭,孃親不會隨便應的。”
說著宋母一笑問:“可還要睡?”
“若不睡了,起來用早膳,孃親叫廚房準備的都是你愛吃的。”
“不睡了。”
宋棠順勢掛在宋母身後,抱一抱她,“陪孃親用早膳。”
歸家之後,宋棠也不做別的什麼,整日懶散,除去吃、睡、看閒書,旁的一概不理。便是這般無所事事,一樣時刻心情舒暢。復過得半月,方才真正覺得,從前在宮中的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離她遠去,生出重獲新生的感覺。
裴璟所說的丹書鐵券同他承諾的那樣,在他登基之後送到宋棠手中。
宋棠不客氣收下,將它同從裴璟手中得到的牛角弓和那對兔兒爺放在了同一個匣子裡。
她明白,裴璟若哪日反悔,這丹書鐵券或許管用,或許不管用。
最為重要的始終是裴璟怎麼想、怎麼做。
她無法預測會不會有變卦的一日。
但,只要那一日一天不來,她便一天不會將裴璟看作是同裴昭一樣的人。
一如在德政殿偏殿,宋棠對裴璟說過的“往後未必有緣再相見”,自宋棠回到宋家,從夏天到來年春天,他們都沒有再見過面。直到,宋棠決定離開鄴京。
在家中閒賦得半年多後,宋棠終於想要做些什麼。
思來想去,她打定主意要去外面看一看。
世間男子可志在官場,寒窗苦讀,卻有足夠明確的目標。
而女子除去相夫教子還能做什麼呢?
宋棠想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留在鄴京,一個芝春齋的掌櫃的不足以令她尋到答案,唯有去外面找一找。
爹孃雖有不捨,但見她心意已決,終是支援她,而她哥哥只管允諾會幫她挑選幾個好的女護衛。宋棠沒有後顧之憂,然遲疑之下,想著,是否要與裴璟說一聲。
是知悉那一份丹書鐵券的她的哥哥宋雲章一句“也是個牽掛你的人”,叫她打算親口將欲離開鄴京之事知會裴璟。
這半年的時間裡,她自沒有刻意打聽過裴璟的訊息。
但他作為新帝,整頓朝綱、勵精圖治、諸多新政,也是無須打聽便能知曉。
除此之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無外乎他的後宮空空蕩蕩。
宋棠難免想起前世的他一直不曾迎娶王妃……
有一些話是不必挑破了說。
卻又不能什麼都不說。
重回皇宮,宋棠發現這個地方有著諸多變化,與她記憶中的是很不一樣了。
她乘坐轎輦至德政殿,去見裴璟。
裴璟恰巧正在同大臣議事。
宋棠在偏殿候得一刻鐘,裴璟議事結束,方被如今身為裴璟近侍的梁行帶去正殿。
與裴璟規矩行過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