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樓深處,鈴鐺亂響,交錯的絲線像詭秘玄奇的夢貘,為踽踽獨行、身心俱疲的天涯浪客,編織出一場虛幻的絕妙夢境。
朝兮聞著糖葫蘆的甜香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見了張起靈。
前夜山上下了雪,房前屋後都蒙上了純白色的新裝,小院的大門敞開著,門上貼了柳體的福字,一看就是他的手筆。
今日是除夕,辭舊迎新,門廊下挑著兩個大紅燈籠,映著皚皚白雪,煞是好看。
張起靈拿著兩支糖葫蘆從門外走進來,輕輕叫了一聲:“二大爺,你醒了。”
“出去怎麼不戴帽子?下雪之後的天氣可冷著呢。”朝兮靠在藤椅上微笑,嗔怪的語氣裡滿是關切的意味。
“聽見外面有人叫賣,不遠。”張起靈簡單解釋了一下,把其中一支遞給他。
新鮮的山裡紅,去了果籽,顆顆飽滿圓潤,串在竹籤上,蘸得了一層晶瑩剔透的糖漿,咬上一口,酸酸的果子配上甜甜的糖殼,脆香脆香。
“這糖葫蘆蘸得不錯。你喜歡,怎麼不多買一些?”
“走得急,只有五塊錢。”
“下次我多換點兒零錢,給你每件衣服都塞滿了,省的你又忘。”
張起靈“嗯”了一聲,轉回屋裡去,拿著一個方凳走了出來,坐在他身旁,無聲地吃完了糖葫蘆,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唇邊沾到的糖漬,然後自然而然地接過了他吃剩的竹籤子,一併扔到院中的泥爐裡去。
爐子上正燒著一壺水,剛剛冒出白色的水汽,很快就被山間的冷風吹散。
張起靈道:“吳邪打電話來,說他們中午才能到。”
“他們?”朝兮皺了皺眉,想也沒想地問。
“他在北京轉機,跟胖子、解雨臣一起過來。”
“嗯……那你等會兒把倉房裡那個大圓桌面搬出來,擦一擦。”朝兮嘆了口氣,“還有人說要來呢,咱們那個小桌子坐不下。”
張起靈聽命去搬桌子,因為長久放在倉房裡,桌面上積了一層灰塵,朝兮走過去幫他扶著,他開啟了院子裡的水管沖洗。
突然,張起靈問道:“要來這麼多人,午飯怎麼辦?”
“昨天拿進來的豬肉、排骨和小雞都化開了嗎?”
“化開了。”
“那我等會兒先焯焯水,給它烀上。”朝兮躲開迸濺的水滴,“等會兒有人來做飯,咱們等著吃就行。”
張起靈放好了桌子,又把菜板搬到院子裡。
菜板是榆木的樹墩做的,沒花錢,是張起靈親自去後山選的,朝兮親自砍的。但後來被護林員發現,因為非法砍伐樹木被罰了兩萬塊錢。
整雞已剖淨了內臟,解凍後不斷有血水流出來,張起靈拔出了黑金古刀,把雞肉精準分割成麻將大小,裝在不鏽鋼盆裡。
然後他又用同等手法切肉、剁排骨。
朝兮把食材焯過水,諸如木耳、蘑菇等素菜也都用熱水泡發,準備工作就差不多完成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喇叭聲,他抬頭,看見一輛計程車停在了門外。
黑瞎子拎著大包小裹,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
“朝爺,過年好——”
朝兮無情地打斷了他的話,把王胖子上回來給買的黃色小雞圍裙丟到他臉上,說:“來得正好,快做飯吧,小九他們中午就到了,你還有……唔,兩個半小時。”
柴火灶修在院子裡,張起靈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灶臺邊,默不作聲地添著柴火。
大灶旺火,豆油燒熱,倒入雞肉,雞皮在高溫下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伴隨著鍋鏟的乒乓伴奏,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
煙火氣蒸騰在小院的上空,最撫凡人心。
朝兮嗑著瓜子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