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先前的安排,黑瞎子把朝兮送到了醫院,禁食禁水,進行了第二期手術。
術前,黑瞎子問他:“朝爺,那優婆蘿怎麼辦?”
這幾日解雨臣也試圖聯絡新月飯店,那邊給的答覆卻有些模稜兩可,解、齊二人不知就裡,朝兮卻心裡清楚,這定是張日山的意思。
他懶得與張日山再糾纏,只一笑而過,“怎麼辦?涼拌。我又不是等著優婆蘿救命,你也別再打什麼主意了,還不如期盼著施耐德醫生今天手感不錯。”
這次手術比前一次要複雜得多,手術室的燈足足亮了九個小時,甚至中途補了兩次麻醉藥,施耐德醫生的手術服裡裡外外都溼透了,手術才算是有驚無險地結束了。
術後,黑瞎子端著小米粥和一碗湯藥到病床前,說:“朝爺,你先墊墊肚子,然後把這藥喝了。”
朝兮瞧他滿眼血絲,鬍子拉碴,一身煙味,不由得一嘆。隨即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湯藥,問道:“這是周老先生給開的新藥?”
“……算是吧。”黑瞎子含糊其辭。
朝兮奇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算是’?”
黑瞎子一面用湯匙攪動著剛出鍋的小米粥,讓粥儘快冷卻下來,一面遲疑道:“其實……是你做手術的時候,解傢伙計聯絡我,說有人把一個包裹寄送到了解家,上面標註著……優婆蘿。”
朝兮眉頭一皺,立刻想到是張日山的手筆,本能地不放心,“你讓人周老先生看過沒有?這裡面該不會……”
“朝爺,我也不放心,所以請周老先生好好檢查過,還讓認識的醫生檢驗過,確實沒問題,才敢給你用的。”
朝兮這才鬆了口氣。
黑瞎子舀了一勺小米粥餵給他,覷著他的臉色,小心道:“我問過夥計,他們說來送包裹的不像是普通的郵遞員,這也不像是新月飯店的規矩,難道……是貨主特地派人送過來的?”
“管它是誰送過來的,不用白不用。”朝兮敷衍地回答。
張日山這廝已然是瘋了,或許是一時良心發現,也或許是到最後時刻也沒等到他的低頭,放棄了這次佈局,所以還是把優婆蘿送了過來。
什麼原因都好,朝兮懶得去琢磨一個瘋子的腦回路了。
而他不願意說,黑瞎子也無從過問。
吃了粥,喝了藥,朝兮又被吊起了胳膊,看看外面的天色,已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北京城開始了喧囂熱鬧的夜生活,病房裡卻幽暗而安靜。
施耐德醫生要求他至少住院一週,以免傷口崩裂。這一次解雨臣不在,少了與黑瞎子的爭執吵鬧,倒是難得的清靜。
黑瞎子雙手枕在腦後,躺在窗邊的小沙發上,膝蓋以下無處安放,看起來委屈又可憐。
朝兮的病床倒是寬敞。
他思索再三,還是軟下心腸,叫黑瞎子過來躺下。
黑瞎子當然不會拒絕,屁顛屁顛地貼了過來……雖然剛做完手術,不可能辦什麼風月之事,但黑瞎子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跟朝兮親近的機會。
依舊是,蓋著被子純聊天。
外面的燈光照進來,朝兮仰躺著,看空蕩蕩的天花板發呆。
突然,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怎麼唉聲嘆氣的?”黑瞎子尚未入睡,這點動靜當然逃不過他的耳朵,“在想啞巴張和花兒爺麼?”
朝兮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只是想到……好像從雲頂天宮那會兒,到現在,我就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
黑瞎子怔住,“朝爺……”
朝兮閉了閉眼睛,讓精神放鬆下來。
“我跟你說,我還在張家那會兒,第一次有機會跟張起靈一起出門,朝夕共處。我給他買了好多糖果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