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乎的,睡姿極其不雅。
從老樹的密葉間漏下的光斑落在顧琰的身上,然後隨著日頭漸移,緩緩挪到了眼瞼處。
即便是閉著眼,被光線照著也不大舒服,顧琰偏了偏頭,搭在貓肚皮上的手指也跟著動了動。
誰知這一動,也不知道碰到了那奶貓哪裡,只見原本睡得有今生沒來世的小傢伙瞬間炸了毛似的蹦起來,帶著粉色肉墊的爪子直接踩上了顧琰的臉,然後嗷嗷直叫地竄了出去,三跳兩跳的,翻出了牆頭。
被徹底弄醒的顧琰一臉無奈地摸了下臉,搖搖頭,起身乾脆回了房裡。
這隻小奶貓並不是顧琰府裡養的,具體來歷如何,他也不甚清楚。但可以肯定並不是隻野貓,因為它的皮毛始終是乾淨的,可見有人每日給它清洗。大概是附近哪戶人家的。
它是一個月前誤闖進顧琰院裡的。那天顧琰剛送走幾個好友,回到院裡的時候,就見管家福伯拎著一隻小貓絮絮叨叨地訓著什麼。而被拎著的那個小東西蔫頭耷腦的,四隻爪子都半死不活地垂著,放棄抵抗似的乖乖挨訓。
顧琰看到那場景覺得有些好笑,便走過去問福伯是怎麼回事。
福伯指著院內一角的狼藉道:「這小東西把院子裡的花草踩得一塌糊塗。」
顧琰本身對這些花花草草不怎麼上心,踩壞了也就踩壞了。倒是這小貓仰著臉裝傻賣蠢的樣子挺有意思,於是難得有興致地伸出指頭撓了撓它的下巴,便讓福伯把它給放了。
誰知那小貓四爪一著地,便不裝死了,恢復了上房揭瓦的本性,還撩了一爪福伯的鬍子,弄得福伯哭笑不得。
不過它對顧琰倒是格外狗腿,一路屁顛屁顛地跟在顧琰身後,從院子跟到房裡,再從房裡跟出來。
顧琰見天色不早,而這小貓還沒有要走的架勢,便吩咐人拌了點貓食給它。
這小東西大概是真餓了,整個腦袋埋在碗裡吃得呼嚕呼嚕的,直到吃完,才抬起頭,用爪子在顧琰鞋子上拍了兩下,然後頂著一張花臉跑了。
從那以後,這隻貓崽子每天下午都會溜溜達達地過來。顧琰躺在藤椅上午睡,它就撅著屁股,一拱一拱地鑽到顧琰的手掌下窩著。顧琰醒了,它就跟屁蟲似的亦步亦趨追在顧琰的身後,有時候跟得緊了顧琰甚至覺得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踩死它。不過事實上這小崽子連根毛都沒掉過。
日子久了,顧琰即便不困,也會在午後去院子裡的藤椅上坐著,翻翻書卷和兵法,直到那小東西跳上他的膝頭。
這幾乎已經成了他日常的一個部分。
可惜,假再長也有個頭,而顧琰這一離家便又是數年。
隨著勝仗愈多,名聲愈噪,顧琰的假反倒越來越少,再加上老皇帝過世,新皇登基,新舊交替間正是最容易出亂子的時候。
待到他再有長假,已是五年之後的三月,和當初那隻小貓第一次誤闖進他院裡的時節一樣。
顧琰依舊每日午後都會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有時候翻翻書卷,有時候小憩片刻,直到日頭漸西,才看一眼院牆,然後回到房裡。周而復始,已經成了習慣。
不過那隻小貓卻再也沒出現過。
而同年十一月,顧琰被皇帝安了個謀反的罪名,凌遲於市,抄家滅族。
偌大的將軍府破敗空寂,只剩了院中孤零零的老樹,和那張再也不會有人坐上去的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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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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