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既定,他開口喚來親兵,“去告訴東方平,今夜我去城中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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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什麼宴?這天寒地凍的,我就在家裡看書了。”
梁都城中,景王薛繹靠在溫暖的房間內,一臉無語地癟了癟嘴,扯了扯膝上的抱毯,身子側向一旁。
王府的管家在一旁陪著笑,“王爺,今夜太子召集眾皇子飲宴,除了在外巡視的穆王外,其餘諸皇子都去了,您不去不合適吧?”
景王微微一怔,扶著額頭,思索了片刻,然後將手中那本不知道是哪位嗅覺靈敏的書商蒐集的只在梁都貴族間流傳的《夏高陽詩文合集》手抄本緩緩合上,在桌上輕輕放好,而後掀開毯子坐起。
一旁識趣的婢女趕緊上來,為他披上外衣。
一個太子哪來的膽子召集皇子飲宴,必然又是父皇暗中的命令了。
哎,就當去嚐嚐太子府上有沒有什麼新菜式吧。
景王嘆了口氣,張開雙臂,任由婢女給自己穿上禦寒的狐裘,然後帶著護衛走出了王府。
東宮之中,梁帝的諸多皇子正齊聚一堂。
多日之前,他們也曾經這麼聚在一起,但那是在梁帝吐血昏迷的當日,那時的房中,充滿著膽戰心驚的恐慌和心思百轉的提防。
但到了今日,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軌道,溫情和歡樂的氣氛開始被這些天潢貴胄們營造得十分逼真。
薛繹坐在其中,心不在焉地附和著太子引導起來的陣陣慷慨激昂或者歡聲笑語。
等到飲宴行至中途,一個內侍緩緩出現在門口。
瞧清對方的面容,包括太子在內的諸位皇子齊齊起身行禮。
梁帝身邊的大太監賀忠並未託大,回了一禮,而後微笑著道:“諸位殿下,陛下知曉諸位在此飲宴,故遣老奴來問,陛下欲擇一人去往烈陽關,與南朝人商議和談之章程,以備正式和談之用,可有哪位殿下自告奮勇?”
眾人聞言,登時對視沉默起來。
若是對皇位沒想法的,打定主意靠著孃胎的福報,安心享樂一輩子的,自然不會主動冒頭。
若是對皇位有想法的,誰又會不知道這一次的和談實際上是朝廷落了下風,就算成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反倒是揹負一個喪權辱國的名聲,說不定就讓許多本欲支援自己的大族和優秀人物放棄自己,丟掉大位籌碼,又怎麼可能主動請纓。
殿中一時尷尬地沉默起來,太子嘆了口氣,“賀公公,孤身為儲君,自當為父皇分憂,就由孤去吧。”
賀忠搖了搖頭,“殿下身為儲君,此事還是多有不便。”
他的目光掃過堂中諸位,在眾人緊張而躲閃的神色中,落在了薛繹的身上,“景王殿下,您可願為陛下分憂?”
薛繹:???
我連來東宮喝個酒都嫌麻煩,你讓我去烈陽關?
去了烈陽關之後,正式的和談我能跑得了?
他雖然平日並無爭奪大位的念頭,但腦子也不笨,一看這架勢就明白,賀忠的話,不是他的意思,而是父皇的意思。
父皇的意思能夠違背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在四周兄弟們幸災樂禍的眼神中,薛繹只好站起身來,“身為皇子,自當為國出力,為君分憂,賀公公此言,讓人慚愧,我自當全力以赴,不負父皇及朝廷之厚望。”
三日之後,一支規模不小的隊伍,在風雪中緩緩朝著烈陽關走去,但他們的心裡,卻沒有半分接近烈陽的暖意。
“這都什麼鬼天氣啊!”
景王薛繹靠著炭爐,朝著冰冷的掌心哈了幾口氣,一臉愁苦地罵道。
更讓他鬱悶的,是他的那些兄弟們卻都可以在梁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