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一路嘎吱顛簸到小縣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江應巧跳下車,拍了拍身上沾滿的秸稈碎屑。
駕車老伯見他們兩個孩子大晚上出門在外,離開前還是心軟提醒他們。
“前面巷子盡頭左拐有家客棧,你們快些找個住處,夜裡外頭不安全。”
按照老伯的指引,他們很快找到客棧。江應巧摸了摸空蕩的錢袋,抬頭問客棧的小二開一間房,又要了一捆白麵燒餅打包。
進到客房,江應巧先掏出一張餅給了宋歸慈,自己也啃一張,就著桌上冷掉的茶水吃完,睏意就湧了上來,這些天她都沒休息好,顛簸過來此時幾乎能倒頭就睡。
江應巧看了看裡面的一張床,又看了看吃得緩慢的宋歸慈,見他沒什麼表示,也不好催促,拿了新杯子倒上水推到他面前。
宋歸慈艱難地嚥下幹噎寡淡的麵餅,喝了口水道:“你先睡。”
“少爺肩上的藥還沒換。”
宋歸慈看了她幾秒,說道:“我自己來。”
見他自己能行,江應巧也不再堅持,把傷藥放在桌上,轉身去櫃子裡又拿了一床被子,脫了鞋貼著床最裡頭躺下。
她打算明天先去驛站,用剩下的錢僱輛最便宜的馬車去濟州,也不知道夠不夠,這樣想著,沒一會便沉沉睡去。
宋歸慈不緊不慢地吃完剩下的餅,喝下那盞冷茶,才走到床前。
女孩睡顏安然,怕冷似的裹緊了被子只露出頭,縮在牆邊讓出床榻一大半位置。
宋歸慈目光深深望著她,眼裡若有所思,沉眠中的人並沒有被他如有實質的目光打擾,呼吸依舊輕緩綿長。
良久,他收回目光,蓋上被子在床沿躺下,在快要燃盡的燭光和背後清淺的氣息聲中,抱著胸前的包袱,緩緩合上眼。
第二日天亮後,江應巧揉著眼睛爬起來,朦朧中摸到身邊冰涼的被子,一下清醒過來,她起身尋找,卻發現房間空無一人,桌上的藥不見了,油紙裡的餅還少了兩張。
她下意識摸向腰間,原本掛著的錢袋子也沒了。
江應巧皺了皺眉,他是丟下自己,一個人跑了?
她跑下樓問櫃檯的掌櫃,是否有見到昨日和她來的男孩出去。
掌櫃回憶道:“天剛亮,那位小客官拿著包裹早早就出門了,我詢問他是否需要用早膳,也沒理我就走了。”
“有看見他去哪了嗎?”
掌櫃搖搖頭,“我哪曉得他要去哪,只瞧見他出了門往右邊去了。”
江應巧追問:“那他走了多久?”
“也不久,大概一刻鐘前吧。”
江應巧立刻追出門,右拐往街道上去找,路邊七七八八的商販已經擺開攤,一條街鮮活的煙火氣,對面的茶肆老闆樂呵呵的在門口向路人招攬生意。
“客官,進來喝壺早茶啊。”
江應巧目光搜尋,在來往的陌生人群中擠出這一片早市,仍沒有找到那人的半分身影。
人生地不熟,又身無分文,她不敢尋出太遠,萬一宋歸慈只是見她未醒出去走走,回來找不到她,兩人反而走散。
還是回去客棧等等看。
江應巧回客房將剩下的幾張餅包好揣著,這間房僅付了一晚的錢,她只能到樓下等。
店小二見她在角落那桌一直坐到中午,也不點吃食和茶水,忍不住帶著趕人的意味道:“這位客官您要是不點東西,麻煩讓個座兒吧,這會用膳的客人正多,位子緊著呢。”
江應巧沒有多言,順從的讓出座位,在門口臺階曬得到太陽的地方繼續坐下,拿出一張乾冷的餅慢慢嚼,幸好此時日頭正高,曬得她渾身暖和。
門口人來人往,偶爾會分她幾個眼神,卻沒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