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強迫他吐出五臟六腑的身體,到小周身邊才像遇到了真正的主人,變得溫馴。
“周子軻,可能你很難理解這個病的真正恐怖之處,”祁祿那封郵件裡寫道,“它全方面地毀滅湯貞的生活,壓垮湯貞的意志……嘔吐物的長期腐蝕,隨時有可能毀了他的嗓子。到那時候,他就再也不可能唱歌了……”
周子軻能感覺湯貞呼吸平靜,嘴唇微微閉上了,臉頰貼在他胸前的襯衫上,像嗜睡的嬰兒。
車內一片靜默,齊星在前頭開車。溫心坐在周子軻身邊,一直用一種惶恐又疑惑的眼神看周子軻懷裡睡著了的湯貞老師。比起祁祿的習以為常,溫心看上去是很難以置信的。無論是湯貞老師的急性發作,還是子軻解決這一切所使用的手段——子軻似乎比最資深的大夫都駕輕就熟。
她手中還拿著護士交給她的紙袋,裡面裝著療養院今天開給湯貞老師的藥物,鎮靜催眠類的。
溫心又望向湯貞老師沉睡的側臉。她知道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湯貞老師不吃這樣的安眠藥,就根本不可能睡得著了。
保姆車一路平穩地駛入市區。周子軻抬起頭,瞥窗外風平浪靜的北京,又低頭,端詳湯貞的發頂,湯貞垂下的安穩的睫毛——他確實睡沉了,就像他無法控制病情發作一樣,只要一來到周子軻身邊,似乎就會有一些神秘的,不知名的力量操縱著湯貞過於衰弱的敏感的神經。
使他無法傷害自己。
保姆車進了湯貞樓下地庫,祁祿開啟車門,周子軻抱著湯貞小心翼翼下車。他過去總給人一種放肆的,任性的,不可靠的印象,這會兒,周子軻護著湯貞從頭髮絲到腳尖都沒有碰到車門,讓祁祿都感覺沒什麼可幫忙的。
他們一起乘電梯上樓。郭小莉還在家裡,祁祿開門先進去,示意郭小莉別出聲。周子軻抱著湯貞隨之進來,當著郭小莉的面直接走進臥室裡。
周子軻在床邊彎下了腰,垂下頭,把湯貞輕柔地放到了床上。湯貞眼睛閉著,後腦勺靠著了枕頭,這麼一路顛簸,居然沒受著任何驚動。
周子軻的手有點哆嗦,他低頭髮現湯貞的左手幾根手指蜷曲起來,攥住了他的襯衫袖子。周子軻把湯貞的手握著拿下來了,拉過小梅花棉被,把湯貞蓋好。
周子軻靜靜出了湯貞的臥室,從身後關上了門。郭小莉正聽溫心說話,見周子軻出來,她輕聲問:“阿貞沒事了?”
周子軻點頭。他低頭也看溫心,像在等溫心給他一個解釋。
作為周子軻和湯貞兩個的經紀人,溫心不自覺深吸口氣。
毛成瑞在電話中結結巴巴,對周子軻回憶他和阿貞的電話內容。也許毛總這麼大年紀,還從沒有在一個小輩面前這麼緊張過:“他說,‘小周不能進 attias’……”
也許是周子軻在電話中一言不發,毛成瑞努力複述更多:“他對公司的決定也沒什麼不滿,只是……他求我,別讓你和 attias 扯上什麼關係……”
“我試著勸他了,”毛成瑞說,“子軻你這段時間以來,對公司的幫助,對小莉的幫助,對阿貞的幫助,我們都感激在心……”
周子軻把手機丟到一邊。他還穿著那件白襯衫,因為抱著湯貞一路回來,襯衫被浸得半溼半乾,不少褶皺。周子軻坐在沙發上,汗溼的眼睛抬起來,他彎下腰,忽然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臉。
湯貞急促地喘著氣,當週子軻強行抱住他的時候,湯貞深呼吸著,喉嚨深處發出一種彷彿蘊藏著巨大痛苦,是正承受最殘忍的酷刑的人才會發出的悲慼的哭聲。
周子軻確實感覺到了一種陌生。
他下意識把真實的湯貞抱得更緊,把他並不瞭解的這部分“湯貞”全緊摟在懷裡。
湯貞的身體很快便像斷了線了,他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