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對了,你家小北和老太太去哪裡了?我看他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好像在等計程車啊。”
趙景聞幫著一起拖地板,邊拖邊問道。
“哦,去看我姆媽的一個老朋友。她身體不太好,說不定是去見最後一面。”
那位老太太不知道寧老太已經搬到兒子家居住,讓她的女兒到建德里來找人,撲了個空。也是鄰居們熱心,往他新房子這裡打電話,寧老太才會吃了午飯後匆匆趕去的。
“寧老太的小姐妹?不會是南京路上大百貨公司的同事吧?”
趙景聞也知道寧家老太太當年可是“弄堂一枝花”,時邁百貨公司的“鋼筆西施”,出了名的大美人。
“就是每年夏天裡,天天給我姆媽送花的女人。”
每天一朵,放在牛奶箱子上,四十多年都是如此,已經成為了老太生活的一部分。
“啊,是賣花的老太啊。”
對於寧老太的這個習慣,趙景聞也是知道了,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
寧建國輕嘆一聲,“看來明年的夏天,不管建德里是不是還在,梔子花和白蘭花,應該是聞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老夫老夫愛情故事,捂臉
不必再等 一更
從賣花大娘那邊回來之後, 滿身疲累的寧老太晚飯也沒有吃,早早洗漱之後就回房休息了。
寧建國緊張地問兒子到底怎麼了,寧小北這回和老太達成了“統一戰線”, 嘴巴繃得緊緊的,任憑老爸怎麼追問都不說。
吃了晚飯, 寧小北趴在窗邊看外面的月亮。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天空中峨眉月高懸,月影淡淡,不見半點星光。
他算了算日子, 再有幾天就要過新年了, 奶奶的那位老朋友,怕是過不到明年了吧。
賣花老太太原來叫做“水香”,靠著賣花, 拉扯大了兩個女兒。大女兒如今已經出國, 在加拿大定居,只有離了婚的小女兒在身邊伺候。
原來水香婆婆的房子距離建德里走路不過十多分鐘的路程,在一排老式石庫門建築中。
寧小北扶著奶奶往弄堂裡走的時候, 一路看到畫在牆壁上大大的“拆”字。拆字外頭還用白色, 或者紅色油漆畫了一個大大的圈,油漆順著灰色的牆壁淌落下來, 好似一間間百年老屋流下的淚痕。
奶奶見到之後緊緊地拉住孫兒的胳膊, 閉上眼睛別過頭去,說好像看到清明節, 七月半燒給亡人錫箔的時候,在地上畫的死人圈圈。
他緊緊地摟住奶奶瘦弱的肩膀, 不住地出聲安慰她, 然後一路循著水香婆婆女兒給的地址, 摸到了水香奶奶家門外。
水香婆婆的家真是香,裡裡外外都透著花香,哪怕是寒冬臘月,靠灰白牆壁的五斗櫃上都插著一枝梅花。更不要說整個屋子裡外都種滿了各式花卉,佈置得宛如一個花房了。
因為生病而乾瘦到有些脫型的水香婆婆躺在床上,無法抑制的疼痛使她不住地哀叫著,兩隻眼睛瞪著床頭供著的白瓷瓶,眼珠子一轉都不轉,滿屋子的花香都壓不住她身上的垂暮之氣。
“姆媽,寧家太太來了。”
老太的小女兒開啟房門,把寧小北他們迎了進去。
水香老太置若罔聞,依然只是哎哎地叫喚。
“水香,我來了。我來望儂來哉。”
寧老太坐在床沿邊,一見到她這模樣,止不住地就流下眼淚。
“小姐,是簡小姐來了呀。好極,好極了。”
水香婆婆在看到寧老太后,表情豁然生動了起來。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小女兒連忙上前,在老太身後墊了個枕頭,好讓她直起身子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