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來的那個電話,讓舅舅很擔心,於是讓他來探望一下。比如今天下午同事們走了之後,自己就一直給他發微信,問他為什麼不回答,害的他很著急。
絮絮叨叨的那麼多話,不管是解釋還是掩飾,終於把寧小北吵醒了。
範俠看著他半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朝他望了過來,眼波流轉,比熱水更燙。
“原來那天是你……”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啊?”
範俠不解地微微歪過頭,倒是有幾分少年的可愛。
只有寧小北知道,那個梅雨的季節,搖曳的紅色燈光,隔門傳來《十八相送》的摺子戲和牆角開出的黴牡丹。
夕陽西下,開啟房門把我推醒,又沒有完全推醒的人,原來是你。
你還怪我憋了五年都不告訴你,其實那天你也在呀。
浴室裡蒸騰的潮氣和範俠身上從外面帶進來的水汽讓他似乎又感覺回到了梅子黃了的季節,回到了那個電視臺都休息的禮拜二的下午。
兩隻溼漉漉的胳膊從水裡抬了出來,繞在已經全然呆滯的範俠的脖頸上,駝色羊毛大衣的後背頓時變成了深咖啡色。還有大片的水珠來不及被衣料吸收,落在了銀灰色的地磚,和男人黑色皮鞋的鞋面上。
咚咚咚咚咚咚……是心跳的聲音。
範俠瞪大眼睛,在猶豫了不到三秒鐘後,抓起寧小北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下去。
他從來都是身體比腦子先行動的人。這麼多年辦案子幾次大難不死,多少也靠著這種直覺。
原本這兩個月來理都理不清的混亂心緒,經過這麼一親,頓時豁朗開朗起來。
啊!原來我喜歡寧小北!
範俠終於知道他這些天在糾結痛苦什麼了。
只有在他身上有這樣的感覺。
第一次重逢時候的陌生,第二次突然覺得莫名的熟悉,到了第三次、第四次,好像每次見面時,對他的感情就會一日千里,甚至只要看到別的人在他身邊繞著就覺得莫名礙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也終於知道在敬老院裡舅舅那副看不慣又不耐煩的態度代表這什麼了——老頭真厲害,居然早就察覺到了他的心思!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不專心,寧小北用力地在他的嘴角咬了一口。
範俠不甘示弱,撬開唇齒,回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