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樓316室裡,範俠急得團團轉,“實在不行,開除我好咧。好漢做事好漢當,我退學,不連累你們。”
寧小北坐在沙發上,抱著靠枕不說話。
這次從“現實世界”過來後,他就特別迷茫。因為實在想不出還有哪個地方沒補上,缺乏目標和動力,也就提不起幹勁。
可惜範俠不知道,還以為他在生自己的氣呢。
“舅舅,你倒是說句話呀。”
他看到趙景聞和寧建國都沉默不語,寧小北更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忍不住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都怪我,都怪我!”
“哎,你這孩子又是做什麼。景聞,勸勸他。”
寧建國看不下去了,忙拉住範俠的胳膊。
“他是該長點教訓。不過抽耳光沒用,退學更加不可能。”
趙景聞用手指點了點範俠的太陽穴,“吃一塹長一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別以為做錯事都有家長兜著。過了年就十八了,犯法的話都能坐牢了。我和你寧伯伯還要去浦東忙老太太新店開張的事兒。你們兩個就在家好好反省吧。”
本來趙景聞也想去學校疏通疏通的,憑著他現在在上海灘的人脈,教育部門裡也不是沒有認識的人。不過小北本人不開口,他也不好多事。
至於丁哲陽家,他父母似乎還在日本。趙景聞決定等人家爹媽回來,買好禮物親自登門道歉。
寧老太太的那間門臉房上個月已經裝修完畢了,菸酒特許經營的執照也批了下來。本來早就應該開張了,在驗收消防通道這裡被卡了一段時間,好在現在事情也已經解決。
趙景聞自從做了生意,日漸迷信,特意找了個號稱臺灣風水大師的江湖術士給算了個好日子。開業日期定在下個月十五,說這一天人財兩旺,金水相涵,大吉大利。而且正好是禮拜天,兩個孩子也可以去湊湊熱鬧。
兩個大人走了,範俠再也撐不住,雙手抱頭,發出一聲哽咽。
寧小北也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哭,倒是被唬了一跳——這黑皮豬可是腿摔斷了都不吭一聲的人物啊。
“小北,我對不起你……都是我不好。”
範俠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吃苦受累沒關係,被罵被臊也沒關係,他爸和舅舅都說過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不拘小節。
但是他這次牽累到了旁人,牽累到了小北和丁哲陽。
他打聽過了,丁哲陽要是拿了獎,或者小北被選中,高考的時候至少可以加十分。
十分啊!什麼概念?
凱哥說了,高考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差一分的人就可以站滿一個操場,十分那就是一個虹口足球場了。
範俠長到十七歲,第一次為了自己的魯莽和不更事感到羞愧和憤恨。他無地自容,如果現在小北讓他死,他二話不說就從三樓跳下去。
“小北,怎麼辦?丁哲陽都不接我電話了,也不回訊息。他一定恨死我了對不對?”
範俠蹲在沙發邊,可憐兮兮地望著寧小北,做錯事的表情和凱哥那條布什一模一樣。
“剛才我上樓見著常樂蘊和她媽一塊下樓。我要和她說話,誰知她不理我就算了,還瞪了我一眼。你說樂樂是不是也恨上我了?”
範俠越想越有可能。
“你想多了,樂樂不是這種人。今天是她高中最後一次小提琴考級。等她升到高三就沒什麼時間練習了。人家正在肚子裡默譜,你上去找人說話,不是自討沒趣麼。”
從崇明島回來那麼多天,這還是寧小北第一回 跟範俠說那麼長的一句話,範俠喜得一把抱住他的腿,狗兒似得,恨不得屁|股後面長條尾巴。
“老大,你終於肯理我了。”
範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