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就找個地方鑽進去躲著,把風頭熬過去再說。
這樣一來,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動兵戈,和氣生財。
至於那守備黃公公,也真是吃飽了撐的,為了一罐價值五十兩的滇紅把大家好一陣折騰。
可見這公公也真是沒多大的眼界。
公公是個不省心的就罷了,偏那一剪梅也像是發了失心瘋。明知道正在追捕他,非但不去避風頭,還天天在外頭頂風犯案,簡直就像是在故意嘲諷黃公公和府衙上下似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人,又有人來報案,說家中失竊了。
捕頭老梁哭喪著一張臉走進衙廳。
這老爺們再累,都是坐在縣衙裡頭辦案。真正苦的是他們手下這些差役啊!
巡城,核驗,還有勘察案發現場,可不都是他們親力親為的麼。
就這幾天的功夫,老梁都把過年剛穿上的新鞋給跑出個洞來了。
這次又是誰?
老爺趴在案几後頭,一手抵著額頭,擰著眉毛問道。
是城東頭鐵匠鋪。
一剪梅偷了什麼?難道把鐵匠鋪裡的風箱給偷了?
老爺頭疼地問道。
他他偷了鐵匠六十歲老奶奶的陳年裹腳布。老太太的兒媳婦昨天晚上伺候她洗了腳,把裹腳布漿洗好了掛在院子裡頭。今天一早兒媳婦一開啟門,發現裹腳布不見了,院子的影壁上被人畫了一朵五瓣梅這可不就是一剪梅的手筆嘛
說完,捕頭老梁也是一臉哭笑不得,現在老太太鬧的要死要活的。說清白了一輩子,老了老了居然被採花大盜給玷汙了,鬧著要去跳河。好說歹說的,才被她兒子勸下來了。這會子還在哭呢
一剪梅你有毛病啊?老太太的裹腳布你都不放過,你還是人麼?
縣老爺聽得頻頻搖頭,唉聲不已。
要說過去,一剪梅在外地的時候雖然也時常作案,但是下手的物件無不都是非富即貴,從來不向斗升小民下手。
非但如此,還時不時地傳出他將偷盜來的財物,無償發給窮苦百姓的傳聞,所以才有了義盜一剪梅的諢名。
街頭的那些無知婦孺,窮苦百姓,提起他的名號來,也先是說一聲義,然後才接著一個盜字的。
至於採花大盜這個名頭,多半也是調侃,實在是因為此人有事辦事有些荒誕不羈的緣故。
所以他雖然偷盜無數,在普通百姓中的聲名卻很是不錯。
甚至有些年輕不經事的閒漢,因為仰慕他的威名,居然以他為榜樣,也做了一些打劫富家的事情來。
他們可不是一剪梅本尊,有飛天遁地之能。弄得要麼下被了獄,要麼被流放,下場悽慘。簡直就是敗壞人心風氣,很是要不得。
若他只是對富戶下手,也就罷了。
本縣窮苦,除了一個港口,多是山地。最大地主都沒有幾畝田。
縣衙的庫房搖搖欲墜,颱風天來了,裡頭和外頭一塊漏水。按照一剪梅以往下手的那些人家的標準,全縣上下也沒有幾家能富得入他的法眼。
沒想到的是,他來到本縣之後,卻是一反常態,朝小老百姓下手了。
最早偷了黃太監的五十兩銀子不算,居然連客棧酒樓裡的點心果子和茶葉,還有客船上的大花布都不放過。
更加過分的是,在黃太監下令緝拿後。這一剪梅就跟瘋了一樣。五天之內,連連犯案,有時候甚至一個晚上就能偷好幾家。
而且偷的都是普通百姓。
今天這東城鐵匠鋪老太太的裹腳布不算。
就光說這三天前,城南井水邊劉婆子家餵雞的餵食盆就被偷了。
本來縣老爺以為這是個古董,所以被一剪梅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