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一身火狐裘的大公主正在那女子身旁與她說話,便意識到了那人的身份。
因是便宴,她未穿武官袍服,卻作女子打扮,梳著驚鵠髻,只能依稀看見側影,卻莫名有些眼熟。
阮月微心頭一突,無端生出種不祥的預感。
太子瞟了她一眼,若無其事道:“長姊身邊那位便是蕭泠。”
話音未落,那女子若有所感,轉過身來,俯瞰石徑,阮月微便將她的面貌看了個正著。
蕭泠也看到了太子夫婦,嘴角噙著笑,遙遙地向兩人一揖。
她這一笑比雪中紅梅還鮮明奪目,可阮月微此時已經顧不上她的容貌了。
這正是她恨透的那張臉——那個贗品的臉。
她只覺腦海中一片空白,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太子將她神色看在眼裡,心往下一沉。
他握住阮月微的手,感覺到她手心溼冷黏膩,佯裝不明所以:“怎麼了?”
阮月微嘴唇哆嗦,側過頭,在太子耳邊輕聲道:“殿下覺不覺得,蕭家表姊生得有些像一個人?”
太子道:“孤覺著她有幾分像你。”
阮月微搖搖頭:“殿下可還記得三弟畜養的那個外宅婦?”
太子佯裝驚異:“叫你這麼一說,似乎是有幾分相似,可蕭泠怎會……”
阮月微亦是心亂如麻,當初趙清暉下手害那外宅婦她是知情的,若那女子真是蕭泠,她是如何死裡逃生的?她又知不知道趙清暉是為了她才下手的?
她不敢往下想,臉白如紙:“……許是妾認錯了。”
她頓了頓道:“秋獮時妾曾聽過那女子說話,她的聲音很特別,應當能聽辨出來。”
太子神色凝重:“此事非同小可,你切要仔細辨認。”
說話間步輦已到了閣前,兩人降輦拾級而上。
到得閣中,只見皇帝和臣僚們已經到了,蕭泠與大公主已經回了閣中,此時正坐在皇帝身邊談笑風生。
太子夫婦上前向皇帝行禮。
皇帝看了眼蕭泠,向兒媳笑道:“阿阮,說起來蕭卿同你還是表姊妹,多年未見,你們可以好好敘敘舊。”
蕭泠一禮:“見過太子妃娘娘。”
阮月微雖有預料,這道聲音仍舊似耳畔一聲驚雷。
她心中悚然,勉強穩住心神,還以一禮:“表姊不必多禮,以姊妹相稱即可。”
蕭泠淺淺一笑:“末將不敢僭越。姨母這向可好?未能前去府上拜訪,還請太子妃見諒。”
阮月微強撐著與她寒暄,魂魄卻似已離體。
蕭泠關切道:“表姊臉色不太好,可是玉體違和?”
阮月微取出絹帕輕輕掖了掖額上冷汗:“勞表姊垂問,是方才上臺階時走得急了。”
敘了會兒溫涼,皇帝便讓眾人入席。
大公主特地將自己的坐席讓給阮月微:“阿阮坐這裡吧,你們表姊妹多年未見,一定有說不完的話。”
大公主也曾在秋獮時見過鹿隨隨,然而她心寬似海,壓根沒往這上面想,讓他們表姊妹坐一起全是出於好心。
阮月微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待眾人坐定,宮人捧了酒器食具餚饌魚貫而入。
蕭泠用左手執起牙箸。
大公主好奇道:“聽說蕭將軍左右手都能開弓舞刀,不知能否用右手執箸?”
蕭泠狀似不經意道:“原先可以,不過幾年前右臂曾受過傷,不如左手靈便。”
大公主道:“是沙場上受的傷麼?”
蕭泠道;“叫野獸抓的。”
阮月微心頭又是一突,她記得秋獮時她踩著那外宅婦的右臂上馬,聽見她輕嘶一聲,右臂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