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
趙頊召見曾布。
從五路伐夏失敗之後,趙頊就一直有些萎靡不振。
其中緣由既有本身籌謀許久的事業遭受失敗的原因,也有朝堂上下對這個事情本身的譴責,尤其是司馬光等和平派的譴責。
司馬光等人在五路伐夏的時候就非常不滿,一直在上書表達反對,其中《論橫山疏》中最為激烈。
司馬光說國朝以太宗之英武,北舉河東,南取閔漸,若拾地芥。
加之猛將如雲,謀臣如用,天下新平,民未忘戰,當是之時,繼遷件誕,太宗以鄭文寶為陝西轉運使,用其計策,假之威權以討之,十有餘年,卒不能克。
發美中之民,飛當挽粟。以靈州及清遠軍、為房所鈔略、及經沙磧、飢渴死者什七八,白骨敲野,號哭滿道,長老至今言之、猶款歌酸鼻。
及真宗即位,會繼遷為潘羅支所殺,真宗因洗漾其罪,吊撫其孤,賜之節鉞,使長不毛之地,訖於天聖、明道,四十餘年,為不侵不叛之臣。
關中戶口滋息,農桑豐富。由是觀之,征伐之與懷柔,利害易見矣。
及元昊背恩,國家發兵調賦,以供邊役,關中既竭,延及四方,東自海岱,南逾江淮,佔籍之民,無不蕭然,苦於科斂。
自其始叛,以至納款,才五年耳,天下困敝,至今未復。
仁宗屈己,賜以誓誥,冊為國主,歲與之物,凡二十五萬,豈以其罪不足誅而功可賞哉,計不得已也!”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大約意思是,陛下啊,你看啊,仁宗、真宗,以及英明神武的太宗三代偉大的皇帝,面對西夏都打不下來,反而將整個國家搞得一派破敗,你又何德何能啊,敢幹你祖輩都幹不成的事情?
因此,咱們對待夷狄的基本原則與傳統政策是“或懷之以德,或震之以威。要在使之不犯邊境,中國獲安則善矣。不必以逾蔥嶺,大宛,絕沙漠,擒頡利,然後為快也。”
這些話在打仗的時候說,也沒有什麼,但仗打敗了,就很是傷人面子了。
趙頊原本內心就敏感,他原本就對那不太成器的父親耿耿於懷,想著自己幹出大事業來為父親正名,可如今卻是這般下場,這讓他如何不落寞。
不過批評的事情歷來都有,大宋的官家們沒有不經歷這麼一遭的,只要臉皮厚一些,也沒有什麼是扛不過去的。
不過現在大宋朝的問題不在於這些,而在於大戰之後對於經濟的損害。
這一場五路伐夏,幾十萬人的規模,半年時間就將這些年的變革成果給揮霍得差不多了。
不過這到不全是打仗的原因,之前王安石和趙頊的折騰,其實才是根本原因,歐陽辯前些年給大宋朝積攢下來的家底,都被折騰掉了,五路伐夏只是最後一根稻草罷了。
所以富庶的大宋也到了囊中苦澀的時候了。
趙頊的頭疼症狀越來越明顯了,今日他早早起來,處理完政事之後,吃了一點點心,然後這頭痛又不可避免了。
他強撐許久,並沒有叫御醫,不是他不想叫,而是叫了也沒用,所以乾脆就只能忍著了。
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曾布,趙頊強撐著端坐。
“曾愛卿,如何?”
曾布趕緊道:“陛下,已經安排妥當了,只要罔萌訛將這麼些個條件帶回去,李秉常不會拒絕的,畢竟也算是相對比較公平。”
趙頊嘆了一口氣:“西夏貧困,可咱們大宋朝的國庫,也是可以跑老鼠了,再沒有進展,恐怕三司使都要跑來罵朕了。”
曾布安慰道:“陛下也不必過於憂心,咱們大宋的底子好,緩個一年兩年的,就能夠完全緩過來了。”
曾布的安慰並沒有讓趙頊開懷,趙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