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荷耳邊忽然朦朧地迴響起玉河的聲音:
「假如拋開一切, 不論可能不可能, 也不論聖上喜不喜歡。真的有那麼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可以成為皇后, 姐姐, 你想不想要?」
想不想要呢……
捫心自問, 她並不貪圖後位的尊榮及所帶來的一切,玉河口中的情境也不可能成真。但是,依本心來看, 後位仍然是珍貴的,是好的。
她的抗拒,除了遠離麻煩之外,更多恐怕是介懷於前世。
無論如何,這些終竟是不可能的。
越荷嘆了一聲,聽著喜鵲兒的呼吸,漸漸入了夢。
……
永信宮,窺星閣。
金羽臉笑得都要痠痛了,皇帝瞧完她又新設計出的那些「益智玩具」,終於淡淡給了一聲贊:「不錯。你在這上面花了心思,倒是有些奇巧的。」
她忙應道:「臣妾不敢居功,是靜安公主可愛,忍不住多疼她些罷了。」
「唔。」皇帝心不在焉,「最近有沒有詩詞?」
金羽咬牙:她便是讀過些詩詞,也頂不住皇帝這樣索要。況且最最應景、出彩的那些,她早在入宮的一二年間用盡了,如今實在想不到合宜的。
有時絞盡腦汁,只想出了殘句,同樣無法邀好。她現在也曉得一些「才女」發言的格調了,似之前拿樂天居士長詩中的孤句來賣好,是大大失誤。
她撫了撫黛紫衣裙的褶皺,盡力笑得更甜也更無辜:「哪兒那麼容易得呢。」
「臣妾之前犯錯,滿心惶恐。如今心思又都用在靜安公主身上了,一時間還真沒什麼詩興。」金羽道,「聖上都來了永信宮了,不若去看看公主罷?」
「還有洛昭儀,因臣妾治宮不嚴,使她遭了罪,臣妾一直心有惴惴……」
她是竭力在勸皇帝去洛微言那裡。
洛微言的手傷雖然看著可怖,醫女的精心療愈之下,好的也快。前兩日,她已經開始處理宮務了。這也代表著李貴妃被發落之後,宮中又回到了鍾、洛二位的時代。
皇帝聽了,倒有些似笑非笑:「你倒是懂得補償賣乖,補到朕身上來了。」
金羽忙道:「臣妾豈敢……」
「行了。」皇帝擰一把她的臉,「朕去就是了。你放寬心思,安心地過著。這些奇巧之物固然好,不過也只能算是錦上添花。朕還是更愛你的詩才,嗯?」
「必然不負聖上所願。」
金羽甜甜應答,笑容裡滿是自信飛揚。
這笑彷彿一直生在她的臉上,直到皇帝離開後的許久、許久,她已然保持著那樣的姿勢。
貼身侍女雲娘擔心,上來扶她。不料金羽在看清她的臉後,反而勃然大怒,重重地甩了她一耳光,自己也跌坐在地:「滾!不忠心的東西!」
「娘娘!」雲娘哭道,「奴婢冤枉啊!」
金羽坐在地上,怔了一怔,忽然又急起來,撲上前去:「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不該打你……」只是她越說,越是遲疑。
雲娘哪裡敢應,嚇得連連磕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金羽望著自己伸出卻扶不到人的手,妄自出神了一瞬。
……她身邊的釘子不是雲娘,是松葉。
可是,她親自提拔的雲娘便可靠麼?松葉何嘗不是她自己選出來的?想到這一節,金羽便止不住地想要大笑。
是啊!是啊!松葉是個釘子,是個叛徒,叛徒的主子卻非是她出首狀告的李貴妃!
——松葉,是洛昭儀的人。
猶然記得,從洛昭儀口中得知此事時,她是何等震驚,一瞬間脊背發涼。但那女子只是閒閒而笑,輕描淡寫:「只不過隨手丟了個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