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指揮看著挺和善,可錦衣衛的風評又不好,您能和我說道說道嗎?”
“要聽真話?”鄭寶歪著腦袋問。
如約點了點頭。
鄭寶倒也不隱瞞,接過她的包袱掛在自己肩上,把自己知道的全抖露了出來:“大鄴人對錦衣衛談虎色變,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了,別看餘指揮對您和善,實則可是個狠角兒。早前萬歲爺正大統那會兒,他是錦衣衛指揮同知,說是同知,其實掌著錦衣衛的大權。後來前頭指揮使捱了冷箭,箭頭上餵了毒,說話兒就死了。他一死,指揮同知自然頂了指揮使的缺……”邊說邊抬手擋住了嘴,小聲洩露內情,“其實衙門裡人人都知道,那箭就是他讓人放的。不過爺們兒爭權,靠的就是一股狠勁兒,這年月沒什麼可稀奇的。再說說餘指揮這個人,二十七八年紀,和咱們萬歲老爺子一邊兒大。早前有過一位夫人,生孩子的時候連人帶孩子全沒了,有人說是難產,也有人說是遭了暗算,真真假假的,誰知道呢。反正餘指揮後來再沒娶親,想是怕了吧,錦衣衛樹敵多,我在明敵在暗,萬一再毀一次,那多傷心!”
如約聽他娓娓地說,一字一句都進了心裡。嘴上還奉承著,“您身在宮中,訊息這麼靈通,實在不容易。”
鄭寶齜著牙花兒一笑,“我們這號人,滿世界承辦差事,外頭的訊息自然知道一二,宮裡主子不還等著從我們嘴裡聽口信兒呢嗎。”話又說回來,“如今江山大定,萬歲爺器重錦衣衛,餘指揮也不用跟著浮沉了。這會兒再覓一位可心的夫人成個家,好日子不就過起來了嗎。總不能一輩子清鍋冷灶的,回去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白當這麼大的官兒了。所以我說,姑娘大可以和他結交結交,人家對外厲害,對內必是體貼著呢。”
這些善於鑽營的太監,一門心思攀交達官貴人,只要發現那些當官的瞧上了誰,磨破嘴皮子也得說好話,以圖將來在人家面前得臉領賞。
如約聽過只是笑了笑,可惜了他的熱心,說了這麼多,盡是無用功。
轉頭朝前望望,過了螽斯門就到永壽宮了。她提袍邁過門檻,眼風從養心殿後牆上掠過,稍頓了頓,就趨身進了永壽門。
鄭寶一直將人引到前殿外的廊子下,見了殿內經過的宮女,讓給娘娘傳個話,針工局的魏姑娘來了。
裡頭很快出來個女官,一張清水臉子,嘴唇上抹著圓圓的一點口脂,像白紙上蓋了個紅戳似的。看人帶著三分傲慢,半昂著腦袋,拿餘光掃視她。
如約見過她,知道她是金娘娘跟前的掌事女官,便恭敬地朝她行禮,“給姑姑添麻煩了。”
繪雲並不因她懂事兒就賞好臉子,宮裡廝混多年,猛然來了個點名調進來的,欺生之外還存著幾分嫉妒,自然怎麼瞧她都不順眼。
“不麻煩。”她涼著聲氣兒道,“往後宮裡的針線都得仰仗你,還要請你多擔待我們呢。”
如約俯了俯身,“姑姑哪裡的話,我憨蠢,也不懂規矩,要是有什麼錯處,請姑姑著力管教。”
繪雲聽了,這才轉過身擺了擺手,“跟著來吧。”
如約跟她進了偏殿,進門就見金娘娘在南炕上坐著,正招惹她養的那隻狸花貓。
狸花貓有脾氣,被她逗得不耐煩了,金娘娘打它一下,它就還一爪子。然後一人一貓對打起來,直到聽見繪雲回稟,說魏姑娘來了,金娘娘的手腕子才一轉,摸了摸貓腦袋,自言自語道:“我就愛養這狸花貓,狸花貓皮實,好養活。”
如約不知該怎麼應話,只得朝她納福見禮。
金娘娘連頭都沒轉一下,半晌忽然又問:“知道我為什麼容它還手嗎?”
如約搖了搖頭。
金娘娘笑起來,“貓厲害,全在爪子上,只要把它的指甲絞乾淨,就不怕它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