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禮也是隨波逐流,萬萬不敢太重。
同是因楊妃起家,楊國忠生得一表人才,即心狠手辣,又有經濟之才,短短時光已是權傾朝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稱得上是炙手可熱,無論權勢地位都遠遠壓倒了李安,李安雖貴為帝胄,見了楊國忠也唯有逢迎巴結的份兒。
當然李安是不會說出這些的,但紀若塵與他談得越深,就越是有所感覺。何況此次大劫生於洛陽,壽王李安多少也得擔些干係,若是有心在幕後推動,削爵殺頭均有可能。因此或是孫果與楊國忠以此相脅,倒是不愁李安不屈服。李安野心極大,定是不甘心如此受制於人的局面。也正是因此,紀若塵依濟天下之策,首先策動龍象白虎二天君以為內應,再當殿擊殺真武觀二道士以立威。李安見了紀若塵及道德宗實力,自也不肯放過這等翻盤機會。於是他果如濟天下所料,中夜孤身來訪。
紀若塵話裡話外,隱約透著道德中將全力支援李安的意思,更暗示他真武觀不過是個二流門派,當世三大正派,玉大洞府均不大插手塵間俗務,如此才讓孫果鑽了空子,攀附上了朝廷這棵大樹。此次擊殺真武觀二道,一是為徐澤楷報仇之意,二是給孫果一個教訓。
李安聽後又憂又喜,憂的是自已夾在道德宗與朝廷之間,處得乃是兇的不能再兇的一塊險地,喜的則是若真得道德宗全力支援,日後大事有望,至於道德宗聲威如何,李安早有所感,徐澤楷不過是道德宗一尋常弟子,已是他府中頂尖人物,而此次道行精深的龍象白虎二天君更是直接倒戈到道德宗一方,進一步讓李安認清了形勢。
這一晚能夠談到這種地步,實在紀若塵意料之外。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入地接觸到朝廷廟堂上的紛爭,過往修真派別之間的紛爭在這種鬥爭面前,實是有如兒戲。
好不容易等到李安告辭離去,紀若塵心下登時暗鬆了一口氣,覺得輕鬆了許多。實際上,現在紀若塵只要一想起那每一句都含糊不清、卻均暗有所指的對話,就會覺得頭疼不已。
這等爾虞我詐,不死不休的廟堂之爭,真的適合我嗎?紀若塵暗暗地問自己。
他的頭疼得更加厲害了。
此刻紀若塵頂心猶如被一枚尖針刺入,而心也跳個不停,就似有什麼事快要發生一般。
頂心那枚其實並不存在的利針越刺越深,痛楚也越來越強烈,感覺上倒與典籍中所載中了極樂針的症狀有些相似。紀若塵一聲低低的呻吟,伸手扶住了身旁的古樹,才得以支撐起身體。古樹早已枯死,觸手處坑坑窪窪,皆是當初凩嬰留下的痕跡。
紀若塵臉色蒼白如紙,實在不知道這兩種感覺從何而來。然而他知道,頂心之痛與心中驚慌非是自然而然所生,必然是有因而起。但是他道法本就不夠深湛,現在受命宮兇星所擾,卦象及與此有關的一切道法都已不能再用。不論他推算什麼事,都只有兩種結果,要麼是大凶且有血光之災,要麼就是一塌糊塗。
他苦笑一下,再有什麼事,此刻也只能隨它去了。
“叔叔你在幹什麼呀?是不是不舒服呢?”一個稚嫩的童聲忽然自旁傳來。
紀若塵轉頭一看,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正在看著自己。小女孩身著青裾白衫,腳蹬紅色軟緞繡花鞋,兩根整齊的沖天辮一晃一晃,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甚是靈動,很招人喜愛。
紀若塵微笑著蹲在了小女孩面前,柔聲道:“小妹妹,叔叔沒事的。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外面亂跑,可是會有危險的,來,叔叔送你回家。”
小女孩小手向側方一指,道:“我家就在那邊,可是我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為什麼呢,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怕家裡人責罰呢?”紀若塵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摸她的頭頂,手剛要觸到那烏黑的秀髮之際,手心中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