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成給家裡去了信函,等信送到又是月餘,屆時馮老爺的氣也該消得差不多。
他打算過兩日寫信給江之衡,問他在應天府國子監近來如何,哪知倒先得到了江之衡的訊息。
是為明年年初的春闈,應天府國子監呈上吏部一張名錄,記錄了春闈投考的太學學生。
天地浩蕩的另一頭,應天府裡,近來黃瑞祥身體抱恙,江之衡已多日未曾聽到他的訊息,今次突然聽聞他體熱發燒,難免驚慌。
情急之下先去到群芳館,得知先前香雪離開後,黃瑞祥便從未光顧。江之衡一時沒了主張,只得親自登門拜訪。
進去時黃瑞祥仍發著低燒,馮知玉在屋裡照看他。小半月來,只有馮知玉帶著幾個丫鬟婆子管著黃瑞祥的起居。月蘭已經能下床了,但卻體弱,馮知玉從不讓她進房,怕她染上病氣。
黃瑞祥汗淋淋躺在床鋪,見了他便拱拱手,請他在床邊杌子坐下。
江之衡道:“南風兄,近來鮮少得到你的訊息,身體可好?”
“我身體還成,洪文兄弟近來在忙些什麼?”
“來不及忙什麼,只是近來也該收收心,預備明年春闈會試。”
“那我就先祝你馬到功成了。”
江之衡與他拱拱手,“其實內子家裡催促,有意叫我過完中秋提前到順天府去,潛心準備考試,免得考前在路上耽擱太久,舟車勞頓,原本能夠作答的題目,看見了都要兩眼一抹黑。”
馮知玉領人端了茶水進來,親自給江之衡移到手邊,“洪文,用茶。”
“謝謝二姐姐。”
黃瑞祥笑一笑,“你倒一直隨我小舅子叫她。”
“從小一起長大,他都這麼叫我叫習慣了。”馮知玉也笑,“我進來時聽你說你要去順天府預備春闈?那是你獨身一個人去,還是攜家帶口一起赴京?”
“和內子一起。”江之衡是安護侯的親孫,安護侯身在京城,他北上一趟也是探親。
“你們新婚夫妻,是不該分別太久,想我和你南風兄剛成婚的一年,硬說起來,也是有過兩三個月蜜裡調油的日子。”馮知玉見黃瑞祥被自己說得臉都黃了,笑起來,“你們說話吧,我在這兒你們兩個都有話不敢說,還是識趣些先走了。”
江之衡怕黃瑞祥耽誤病情,真鬧出了人命,見他這臉孔蠟黃,嘴唇泛白的模樣,不由得問:“南風兄,你這病可找大夫瞧過?什麼病三天兩頭就要發熱?大夫是怎麼說的?”
聽到這,黃瑞祥竟然笑了,“你也看出來了,不就是那個毛病。你還怕我不知道麼?”話畢他往枕上一靠,“馮知玉可算逮著機會,我這下也就落她手裡了。眼下還瞞著府裡其他人,你也別說出去,等我真好不了,就人盡皆知了。”
江之衡愕然,“已叫大夫確診?是怎麼染上的?”
確診已有些時日,黃瑞祥鬧也鬧過,這會兒已經木愣愣沒什麼反應,淡淡道:“前陣子她不在應天府,我便跟個朋友到河邊的行院去玩了兩天,也不知是不是那時候染上的。”
江之衡眉心緊蹙,哪還聽得進半句。與他告辭,讓他好好養病,他到不擔心馮知玉因黃瑞祥染病,她盼著這一日,自然有所防範。
江之衡行出屋外,見馮知玉坐在小廳翻書飲茶,形容自在,寒意自腳心升騰,不由自主朝她走了過去。
“二姐姐。”江之衡兩腮緊咬,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我……”
馮知玉合上書本,舉目瞧他,見他欲言又止,擺擺手將廳上隨侍的僕役遣退,“怎麼?洪文,你有話對我講?難得來一趟,再坐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