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暉堂上的下人臉上的神情一時精彩無比。
陳月嬌從地上撐著抬起頭,正好看見春暉堂前團團圍成一圈的下人,都瞪著眼睛看自己被大爺打得起不來身,一時又羞又氣,知道自己這一年多來掙的臉面全都給丟盡了。
這些下人看見了自己最狼狽的一幕,以後自己怎麼當家作主,在後院支援中饋?
說不得,以後她當家了,要把這些下人統統換掉。
凡是今日站在堂上的這些下人,一個都不能留。
包括老夫人的大丫鬟荷蕊和梅香……
陳月嬌一邊想著,一邊巴住了供桌的桌腿,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金姨媽從旁邊竄出來,撲倒陳月嬌身邊,半跪在地上,抱著她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兒啊!你還好吧?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可讓為娘怎麼活啊!”
自從陳月嬌抱著蕭士及的牌位嫁到蕭家,金姨媽總有大半年的時間客居在蕭家。反正蕭士及已經死了,陳月嬌是她住的那個院子的主母,金姨媽住在那裡,大家都睜隻眼閉隻眼,當是可憐陳月嬌年紀輕輕就要守寡了……
龍香葉也被蕭士及突然爆發出來的怒氣嚇得不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站在離供桌不遠的地方,瞠目結舌地看看蕭士及,又看看在地上捂著胸口不斷啜泣的陳月嬌,聽見金姨媽的哭聲,半晌才臉色鐵青地道:“你這個逆子!怎麼能動手打人呢?”
蕭士及冷笑一聲,託了託自己胳膊上的安姐兒,讓她坐得更穩一些,並沒有接話。
對他來說,動手遠比動口要迅速。他不耐煩跟人拌嘴,能用拳頭窩心腳解決的問題,從來不會再跟人羅嗦。
龍香葉看著春暉堂的下人一個個激動得滿臉通紅,不知道是因為看見大爺回來興奮的,還是看見陳月嬌捱打興奮的,不由皺了皺眉頭。——這樣下去,月嬌以後怎麼在蕭家立足?老大回來,以後這個伯爵府都是他,月嬌就是妥妥的伯爵夫人。她要主持中饋,怎能讓下人看見她如此狼狽的一面?
龍香葉便揮了揮手,對著堂上的下人道:“都下去吧,一個個杵在這裡做什麼?你們的管事婆子呢?不用我再來一一招呼了吧?”
堂上的下人忙行了禮,如流水一樣退了下去。
龍香葉就對自己的大丫鬟荷蕊和梅香道:“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把大奶奶扶起來,送到暖閣去?再派一個婆子去請郎中。唉,自從諸郎中去世了,咱們家就沒請到什麼好的郎中了。”
說起諸素素,自然想到跟諸素素一起葬身火海的杜恆霜。
龍香葉也抹起眼淚,對蕭士及道:“你媳婦兒去世了。我知道你心裡苦,可是你也不能把氣撒到別人頭上。”一邊說,一邊跟在荷蕊和梅香身後進了暖閣。
荷蕊和梅香一邊一個架著陳月嬌,金姨媽在旁邊哭得泣不成聲。
一行人進了暖閣,只留下蕭士及、平哥兒、安姐兒,還有蕭義,以及歐養娘和知數,候在外面的上房裡。
歐養娘和知數這時候才過來給蕭士及行禮。
歐養娘滿臉羞慚地道:“請大爺恕罪,奴婢沒有照顧好大少奶奶。”
蕭士及對杜恆霜的下人一向溫和,聞言忙道:“歐養娘不必這麼說。”頓了頓,又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晚些時候會帶平哥兒和安姐兒回老宅,你們回去收拾收拾東西,跟我一起回去。——平哥兒、安姐兒需要人照顧。”
歐養娘和知數忙應了,立即回去收拾東西不提。
蕭士及就對蕭義點點頭,讓他在外間等著,自己低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平哥兒。
平哥兒正揚著頭,一臉孺慕,又有些迷惑地看著他。
蕭士及想了想,將杜恆霜的牌位給安姐兒抱住,自己彎下腰,伸出另一邊胳膊,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