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龍案上,過了許久,才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喚著他:“陛下?陛下?您要不要喝點兒水?”
昌興帝睜開眼眸,見是皇后齊雪笙坐在他身邊,關切地看著他,一隻手放在他胸前摩挲,另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捶打他的後背,讓他的呼吸通暢了許多。
昌興帝握住她放在他前胸的手,苦笑著道:“梓童,這些天辛苦你了。”
皇后齊雪笙笑了笑,道:“臣妾辛苦是應該的。”說著,將一盞茶遞到昌興帝唇邊。
昌興帝沒有辦法,只好低頭喝了。
他喝了之後,發現咳嗽好像好些了,用手揉了揉額角,有氣無力地道:“梓童,承兒最近在做什麼,你知道嗎?”
皇后齊雪笙微微一笑,道:“陛下,承兒是儲君,他做的事,是國家大事。再說……”齊雪笙猶豫了一下,還是出口勸道:“再說巫家到底是大巫的出身之所,當初咱們家和巫家大巫發過血誓,您也不能對巫家趕盡殺絕。”
昌興帝冷笑道:“發過血誓?對,我們是發過血誓,但是那血誓是我們和大巫之間,可不關他們巫家的事!巫家這些年做了什麼事,你還不知道?你也是皇后,你受得了每次見到巫家嫡長房的宗婦還要起身恭迎?!”
皇后齊雪笙緊緊抿著唇。
她當然受不了。
如果現在是她兒子鄭承做皇帝,她肯定會親自下令讓鄭承剷除巫家,一個不留!
但現在她兒子還不是皇帝。
如今這個情況,要麼他們能真的下手,讓昌興帝提前“登仙”,太子鄭承登基,順勢將巫家滅族。要麼就得留下巫家,要讓昌興帝有所忌憚,不敢馬上廢太子。
她知道昌興帝對他們孃兒倆不滿很久了,但是外有北齊國,內有大巫和巫家支援,昌興帝再不喜歡他們孃兒倆,也得捏著鼻子認下。
況且昌興帝也不是真的就討厭他們孃兒倆,當初昌興帝和她,還是有真情實意的,只是經過數十年的歲月,彼此之間為了權勢、榮耀和地位,已經變得連自己認不出自己了。
當初的情意蕩然無存,有的只是利益的維繫。
只可惜他們還是不能直接弄死他。
因為南鄭國皇位的更迭,也代表著皇室秘辛的傳遞。
有些秘密,只有接位的皇帝才會知曉。
如果昌興帝“橫死”,他們是不會知道皇室的秘密,也無法真正坐穩這個位置。
更何況,昌興帝還有一個兒子鄭昊,遊離在南鄭國以外,而且在東元國有著強有力的後盾。
每次一想到鄭昊,皇后齊雪笙就要去將鄭昊的孃親馮貴妃打一頓。
這母子倆實在是太奸詐了!
自請貶為庶民,這一招可真是好用啊!
不僅在昌興帝心中地位大漲,而且還藉機擺脫了他們正大光明的跟蹤和監視。
因為鄭昊不再是皇子,那些作為皇子配備的侍衛和下人,也就都沒有了。
庶民百姓,是不用這麼多人服侍的。
鄭昊一下子孑然一身,在東元國搬離了質子館,不知住到哪裡去了。
皇后齊雪笙也曾經派人偷偷去東元國搜尋鄭昊的下落。
但是這小子比泥鰍還精,總是出來晃悠一下,表示“我還活著”,然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派出的人手總是一去不回,到現在不知折損了多少好手。
若不是大巫突然出事,她還會一直派人跟蹤下去。
鄭昊不除,她兒子也無法坐得穩那個位置。
昌興帝見齊雪笙抿著嘴不說話,以為說動了她,便拉住她的手,又道:“你在害怕什麼呢?朕已經封了承兒為太子,以後這南鄭國就是他和你的,你又何必跟馮貴妃過不去?——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