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喬禾備受寵愛,無憂無慮,芬芳卻是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生母去了之後,繼母處處刁難於她,她是個心思重的,喬家出事那會兒,大抵是不行了。
知橋說著,面上帶著幾分自嘲之色。
“當時我看芬芳,是帶著高高在上的憐憫的。她那日大不好了,躺在屋子裡的床上,沒有人管,我揹著她去了醫館,那時候,我覺得我就是活菩薩在世,一定救得芬芳的。”
“可是芬芳死了,我害怕極了。雖然阿爹逼著我習武,可我想著在家有父兄看顧,出嫁有夫君保護,作何吃那個苦頭?那還是我頭一回瞧見人死了,好好的一個人,還同我說著話兒呢,就沒了。”
“那時候我以為,失去摯友,是我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了。”
知橋說到這裡,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長孫凌走了過去,輕輕地拍了拍知橋的肩膀,“小禾……”
知橋整了整心緒,轉過身去,對著長孫凌搖了搖頭,“我沒事,都是前塵往事了。”
“芬芳死後,我就想著,去尋父兄來善後。可是推開家中大門的時候……”知橋頓了頓,聲音裡帶著顫,隨即她又認真的說道,“全都死了,連小弟景耀也死了。”
“我嚇得要命,跌跌撞撞的又跑回了醫館,這一病便是半月有餘,虧得那郎中是瞧著我長大的,沒有捨得揭發我。我想起曾經聽阿爹提過劍南顧家,便一路向西南摸去,最後來了段家。”
這一路上,她吃了多少苦,知橋沒有說。
她只記得,她身上全是血,嘴幹得就要裂開了,在那泛著腥氣,帶著紅光的視野裡,最後一個瞧見的人,便是段怡。
她穿著一身青藍色的短打,手中拿著把大鋸子,嘴中神神叨叨唸念有詞,“好傢伙!咱這橋眼瞅著就要合攏了,竟是見了血!晦氣晦氣!快拿我的香案來!”
“別人都是撿戒指裡的老爺爺,山崖下的武功秘籍,怎地我就要撿一個有張吃飯嘴的血人啊!這若是個美貌小郎君,還能夠做壓寨相公……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知橋聽著一口老血噴出來,恨不得立即調頭,再回襄陽去。
可隱約之間,她彷彿瞧見了石頭裡蹦出的花,弱小卻生機勃勃,給人生的希望。
知橋收回了自己的思緒,一想到段怡,她的腦子便像是脫韁的野馬,怎麼也拉不回來。
“我還活著的事情,還請小哥哥莫要同姑母還有其他表兄們說。就當之前的喬禾已經死了,如今活著的只有知橋了。我沒有親眼瞧見,對於線索也一無所知。”
“但是”,知橋說著,認真了起來,“但是我相信,我只要跟著我們姑娘,遲早有一日,能夠大仇得報,我們喬家一定可以沉冤得雪。”
長孫凌胡亂的用袖子抹了臉,“好!”
知橋笑了笑,從脖子上取下來一塊綠油油的玉佩,她用手輕輕地摩挲了幾下,將這玉佩遞給了長孫凌,“小哥哥,這個還給你。”
長孫凌嘆了一口氣,接過那塊玉佩揣進了懷中,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揉了揉知橋的腦袋。
知橋微微地低下頭去,她現在長高了許多,不像小時候,又矮又小的,那時候長孫凌總是喜歡揉她的頭頂。
那玉佩是長孫老夫人,傳給長孫凌的,說是日後要給他未來媳婦兒做聘禮。
她那時候不懂事,非要拿了,說長孫凌太蠢,怕他被人哄騙了去。
明明不過是幾年前發生的事情,這知橋卻是覺得,像是上輩子一樣久遠了。
“你開始說聘禮,你帶聘禮來向誰求親?”
知橋陡然想起之前長孫凌的話,猛的一抬頭,心中湧起了不祥的預感。
長孫凌小臉一紅,輕輕了嗓子,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