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劍南,一切聽你師叔號令”,少年田楚英扭過頭去,眼神有些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人。
這人打他記事起,便在田家了。
雖然是江湖異士,卻在家中地位非凡,田家的那位娘娘,便是他走了門路送進宮中去的。
“你父親母親本事不濟,倒是生得兩個好兒子。楚楓根骨好,卻是命不好。你應該明白,從我收你為徒那一日開始,便是你選了你生,楚楓死。”
田楚英還記得那是一個下雪天。
襄陽罕見的冷凍,大雪連天的下,彷彿將整個城池都凍住了一半。
呼嘯的北風颳得人臉疼,他站在大兄的院子裡,悄悄地往裡頭看。
便是站在門口,那門縫裡透出來的溫暖氣息,都讓他出了一身薄汗,他將頭上的灰鼠皮帽子取了下來,母親抱著大兄,正輕輕的給他唱著小調。
那聲音又輕又柔,像是雪花落在地上一般,比夜裡漢江畫舫裡的歌姬,唱得還要動聽。
他正想著,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猛地轉身過去。
那人一愣,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搭在了他的肩頭,收了他做徒弟。
“即便你在劍南,我也會一直看著你”,那人淡淡的說道,“不要想著去死,你天生就適合殺人,卻是沒有那個膽子,殺死自己。”
“將這個盒子,帶去劍南,藏到段家青雲書院的匾額後,你師叔回了劍南,自是會去取的。”
田楚英回想著過去,有些恍惚。
突然之間,他感覺到胸口一疼,段怡的長槍已經戳中了他的胸膛裡。
他低下頭去看看,紅色鮮血流了出來,那長槍冰冰涼的,像是將他整個人都凍住了似的。
“我這個就是這麼善良,廟裡的菩薩都沒有我有求必應。你這麼想死,那就去死好了。”
段怡長槍一抽,看向了田楚英。
他是很可憐,可被他無辜殘殺的人,更可憐。
田楚英身子一晃,捂住了湧血的胸口,他上前一步,輕笑出聲。
“真好。”
田楚英說著,又瞥了那城樓一眼,說道,“小心我師父。你生的一點都不像我師叔。在青雲書院的匾額後,有我師父給師叔的一顆藥。”
田楚英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
他沒有掙扎,就那樣四仰八叉的躺著,最近襄陽很少下雨,白雲在天上飄浮著,若是忽略周遭那戰成一團的修羅場,當真是讓人心曠神怡的一日。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輕聲低語道,“被你殺死的那個女刺客,是穀雨的姐姐。”
段怡一愣,用長槍撥了撥田楚英。
“你在自說自話些什麼?我又沒得什麼讀心之術,你腦殼裡想的那些悲慘往事,陰謀詭計,姑奶奶一個都沒聽見啊!”
若擱話本子裡,那絕對是主角最討厭的旁白。
作者和讀者都知道的秘密,就她不知道,簡直可惡。
田楚英卻是一動也不動的,像是睡著了一般。
段怡彎下腰去,伸手一探,卻見那田楚英已經沒有了鼻息。
她有些吃驚,“這就死了!不是你這麼容易死,怎麼求死不得這麼多年的!”
不容她多想,見田楚英死了,那邊付五娘海棠紅的長綾像是發了瘋似的飛了過來,段怡淡定的看了過去,在袖袋裡一掏,竟是光著手迎了上去。
付五娘看著田楚英的屍體,肝膽欲裂,“七郎!”
又見段怡傻了似的伸手接綢子,發瘋似的攻了過來。
可還沒有衝幾步,她便猛的在原地跳了跳,將那紅綾飛快的扔在了地上。
段怡她不是空手,他孃的她拿著火摺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