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進只是笑。
……
信送到九堯後,果如薛進所料,謝燕平接受了楚熹的砍價,並約定於臘月二十一丑時三刻,在安陽以西的一個小碼頭做交換。
楚熹做戲做全套,糧草和黃金皆是從自己的小金庫裡挪用,為此還動了鍾慈留給她的那筆嫁妝,老爹雖不明所以,但死裡逃生的寶貝女兒發話了,他也沒什麼可說的,只按照楚熹信上的吩咐,派老二秘密押送糧草黃金去碼頭。
這一番交易的每個環節,楚熹用的都是自家親兄弟,誠心蒼天可鑑,即便謝燕平心存疑慮,也擋不住那些看到黃金眼睛直髮光的朝廷官員,到底是把陸游全須全尾的交到了老二手上。
楚熹從沂江裡白撿了一個陸深,又斥巨資買了一個陸游,相當於把半個陸家掐在手上,訊息一傳出去,連素日和她不是很對付的崔無都不禁讚歎:“沂都水軍近十萬,忠心追隨陸家者少說也有十之三四,不過十萬糧草,三萬兩黃金,換得三四萬驍勇善戰經驗老道的江上水軍,少城主這筆買賣可是夠賺的,朝廷那邊要知道了,還不氣的吐血。”
一旁的司其也道:“咱們的水兵不擅江上作戰,勇猛有餘,經驗不足,若非如此當日那場大霧廖將軍也不會中計遭困,這下好了,有了這些沂都水軍和陸家雙生子,咱們這場渡江之戰就多了一重保障。”
“豈止一重!倘若大批沂都水軍突然倒戈,帝軍必然亂成一團,可是我們起兵的絕佳時機!哈哈哈哈安陽楚霸王當真不是浪得虛名!”
薛進看著麾下對楚熹讚不絕口的將領軍謀,嘴角微揚,又立刻壓下,偏過頭對崔無道:“依楚熹的意思,陸深陸游和謝燕平仇深似海,絕無化解之可能,不如讓他二人在軍中謀一職,親自率兵渡江,一來二人遠比尋常將領更擅水戰,二來九堯城裡的沂都水軍即便不向薛軍倒戈,見了舊主,也必會留有三分情面。”
崔無除了戰時給薛進出謀劃策,平日裡還兼管全軍將士的拔擢和黜免,他思慮了片刻道:“屬下以為,雖陸游善戰,陸深善謀,但不能叫他兄弟二人在一處,易生出事端且難以掌控,最好是兵分兩路,相輔相成。”
崔無這招是承襲薛進的老套路,把新招攬的雜牌軍打散,融入嫡系隊伍裡,不僅可以壯大兵力,同時還杜絕了雜牌軍暗中謀反的弊病。
像廖三那種大老粗,從前都說過這樣的話,大意是帝軍遲早分崩離析,嫡系自詡皇室親兵,極為排斥北州各方人馬,軍資排程更是緊著嫡系,一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邊總得勒緊褲腰帶,長此以往北州雜牌軍不心生怨懟才怪。
楚熹正是抓著帝軍這一弊端,才萌生用陸深陸游收羅沂都水軍的念頭。
好端端的沂江霸主,一朝淪為嫡系帝軍的馬前卒,且不提尋常兵士是否不滿,水軍將領肯定不甘心。
薛進道:“嗯,既然你心裡有數,就看著安排吧。”
崔無當即拱手應下。
計議完畢,眾人暫退,只有司其穩坐在椅子上不動。
薛進略有些困惑的看向他。
司其抓著扶手,支支吾吾道:“那個,薛帥,有件事,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少廢話。”
“就是……屬下方才來的時候,碰上少城主了。”
自楚熹來常德,薛進招部下議事皆在常德府,這常德府前院分給了婦救會,而內院就這麼大,司其碰上楚熹再正常不過。
薛進不由皺眉:“你到底選說什麼。”
司其咬咬牙,一鼓作氣道:“屬下無意間是聽見少城主吩咐丫鬟,給客棧裡的公子做幾身新衣裳送去,那會還不曉得是陸公子,就以為是少城主,金,金屋藏嬌……站出來替薛帥你打抱不平來著……屬下想,興許惹少城主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