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五朋友
十九失控(下)
江陌撂下碗筷深吸了一口氣,喉嚨裡微微一動,猶豫再三,還是先撿了個惡劣但不至於歹毒的用詞忖度試探。
“霸凌?”
“……唔……我覺得實際情況應該比霸凌來得嚴重——”周懷豫大概還是有點糾結於跟江陌半路父女的尷尬關係,咕噥為難地停頓了兩秒,下定決心似的咬了下齒關,“用‘猥|褻’或是‘侵|犯’……可能更準確一點。”
江陌倏地蹙起眉,“事件發生地點就在工地那棟三層的停工樓裡?被趙晉景那夥人欺負的孩子……你還有印象嗎?關於長相或者身份資訊什麼的”
“二十多年前……施工場地附近除了安河中學以外好像沒有其他的中小學校,看那兩個孩子——女孩兒麻花辮梳的挺特別的,看起來最多是上小學的年紀,男孩兒看著小一點,恐怕也就四五歲的光景,估麼著應該是工地工人務工帶過來的。”
周懷豫點頭點到半道,又緩慢地晃了晃腦袋,“時間隔得挺久,細節什麼的屬實是記不太清……我猜啊,應該是以什麼跑腿或者幫忙的理由把小女孩兒和她弟弟從挺遠的地方騙過來的,趙晉景好像帶了三四個人?他們以前騙同級的學生交保護費不成,基本都是這個套路,把人忽悠到犄角旮旯裡打一頓。”
“大概是想幹什麼的時候……雖說正面衝突肯定是不行,但我總不能就那麼看著,所以就大著膽子把那兩隻流浪貓的破鐵碗扔到人堆兒裡——趙晉景那幫人本來就亂糟糟的,被突然的動靜嚇了一跳不說,再加上又聽見打雷下雨有人過來,沒多久就哄散跑走了,之後他們八成是在一樓又碰到了拿著菜刀的江老師,那我就……”周懷豫覷見江禾驚詫睜圓的眼睛,伸手輕輕壓住她的肩,“女孩兒和她弟弟應該沒事,她可能是看到我了,趁著雨聲離得老遠跟我說了幾句話,當時沒怎麼聽清,大概也就記得,讓我別告訴別人和她父母,怕惹禍上身。”
“這種事……”江陌艱難地吞嚥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評判這幾位隱藏了二十多年的道貌岸然,“不止這一次?”
“說真的,我最開始沒想那麼多,總覺得初中生再怎麼好奇心旺盛,也不至於真的跨過那條道德的標準——”周懷豫沉重地闔上雙眼,輕輕一嘆,“沒想到趙晉景居然還吸取了停工樓那次的‘教訓’,甚至顧及到對小女孩下手可能更難推脫責任,所以……隔了挺久吧,大概一個多月兩個月的時間?我才知道,趙晉景居然還在帶著他那幾個小嘍囉,在那片工地哪一側已經完工待拆除的鐵皮房裡,繼續著那些出格犯法的取樂事情。”
江陌眉頭皺起就沒鬆開過,她抻長胳膊撈了一張紙巾遞給了單聽著籠統講述就紅著眼眶揪心哀慟的江禾,抿起嘴唇沉默片刻,回想了一下碰頭會上提及曹樺調解記錄的時間,言簡意賅地引導猜測:“這次的受害兒童是什麼情況?趙晉景身邊的人還記不記得清?當時有沒有看到誰報過警?”
“我報的警。一對雙胞胎,男孩兒,當時約麼著……快上學的年紀。”
周懷豫敏銳地察覺到江陌這話音裡似乎揣著點兒事出有因,不過礙於案情相關不方便明面提醒,他略微抬起眉毛,稍作思忖,鄭重嚴肅地點了點頭,篤定地直視著江陌凝重的眼睛,“雖然趙晉景的‘號召力’還在,但動真格的時候可能挺多人都害怕了,在鐵皮房子附近撞見的那次,好像……也就剩下兩個人,輪番在門口放風。”
……曹樺和陳悟清。
起先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模糊的臆測總算從雲裡霧裡之間顯露出八九成的影綽輪廓——江陌握著拳頭砸向了餐桌一角,後槽牙咬得用力,勉強嚼碎了呼之欲出的急切情緒:“那兩個人的身份,能提供……呃……能想起來什麼特徵嗎?或者有沒有印象,名字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