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的管家和阿曼達,看到了他們滿臉的焦急和慌亂……
衛圻睡著了,或者說昏過去了。
衛圻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但又似乎不是夢。
衛圻站在自己的意識雲裡世界中,周圍的霧氣翻滾湧動,之前見過的那些碎片又在霧氣中若影若現。然後他看到霧氣因此變得混沌,像是裹了沙的水,在被人不停地攪動,然後沙和水的界限逐漸分明。
那些混沌的、沉重的東西慢慢墜落,那些虛妄的、漂浮的東西慢慢升空。
猶如盤古劈開了天地,一線光從中間誕生,照在了衛圻的身上。
眨眼,裡世界已然改頭換面。
衛圻站在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陽光從不知什麼地方照射下來,抬頭看去,頭頂不過五米的地方翻滾著白霧如雲捲雲舒。這雲海鋪滿了整片天空,但是卻沒有遮住陽光,好像它們的存在只是幻影一樣般。
衛圻轉身,身後出現了一塊圓形的泥土空地,圓心的位置有一顆嫩芽冒出了頭,在陽光中看上去剔透如珠玉。
衛圻覺得它相當眼熟——他死的時候,似乎就是這麼一顆嫩芽落入了他的胸口。
可那顆嫩芽不是商羊嗎?那這又是什麼?
衛圻正想著商羊,腳邊就倏然一暖,一團黃色毛絨球滾到了他的腳邊。商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眼睛閉著,呼吸穩定,像是睡著了,難得地沒有打呼嚕。
商羊的毛有些炸,身上還有不少血跡。血把絨毛打溼成一縷一縷,看上去十分狼狽。
衛圻伸手抱起了商羊,手指撫過商羊身上的血跡和傷痕。所過之處,血跡和傷痕全部煙消雲散,恢復了商羊原本的模樣。
“啾咕~咕啾~”商羊蹬了蹬小爪子,安心地打起了呼嚕。
衛圻輕笑了一聲,把商羊放到草地上。他剛彎腰放好了商羊,一直起身體,卻看到原主十來步的地方,站著一個小孩。
小孩看上去五六歲的樣子,他穿著黑色的小禮服,手裡拿著一朵白菊,靜靜地站在那裡。
衛圻只看了一眼就認了出來——塞恩少將。
衛圻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大概是因為之前商羊跟檮杌精神對沖的時候,雙方精神力的殘影。
小塞恩很悲傷,但是他咬著嘴唇,努力收斂著自己的情緒。他的視線落在一米開外的地方,捏著白菊的手非常緊,像是在捏著他的小寶劍。
衛圻試圖走過去,但是他沒走一步,小塞恩的身影就會離他遠一步。於是衛圻停了下來,他明白落這只是塞恩少將記憶的投影殘留,於是他只是看著。
小塞恩站了很久,他即使拼命忍耐了,但最後還是有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湧出,他也不去擦,就那麼咬著嘴唇靜靜地流淚。然後他的身影隨之變淡、消失。
至始至終,小塞恩也沒有放下手裡的白菊。
衛圻隱隱猜到,這可能是塞恩少將的父母的葬禮。
衛圻覺得心裡非常難受,就像是他成了小塞恩,心裡的難過不能說出來,只能悶在心裡腐爛、化膿,成一個永遠也好不了的傷疤。
衛圻抓住胸口的衣裳,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緩了過來。
衛圻慢慢蹲了下去,只看到兩顆水滴落入眼前的草地上。衛圻後知後覺地抹了下臉,才發覺自己是哭了。
可是為什麼?
滴答、滴答、嘩啦啦——
雲霧翻滾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每一滴雨都承載著碎裂的畫面。那些又是屬於誰的記憶?
衛圻的身體被淋溼,只感覺落在身上的雨滴一會冷一會燙,一會如棉紗輕撫,一會如刀刃割扯。這個世界沒有庇護所,衛圻無處可藏。
最後,衛圻抱著商羊蜷縮在那顆嫩芽的土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