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姑怯生生地看他一眼,伸手拉住了宋矜的袖子,小聲喚道:「宋姐姐……」
蔡大娘說道:「夫人,你和麼姑一起去我家坐坐吧,他們若是衝撞了你便是不好了,別平白受了牽連。」
宋矜搖了搖頭。
謝斂道:「她跟著我。」
婦人微微一怔,麼姑則不解地看向宋矜,沒有鬆開手。
宋矜不由伸手摸了摸麼姑的腦袋,將自己的荷包解下來給她,輕聲哄道:「謝先生會照顧我,這些都是他給我買的糖,你先拿去吃。」
鼓囊囊的荷包帶著麥芽甜香。
麼姑接過糖,終於對宋矜放下心來,乖乖轉身。
謝斂的目光落在荷包上,很快便收了回來。宋矜卻忽然朝他看了一眼,踟躕片刻,微微彎了彎眉眼。
兩人目光相接,燙到般移開。
好在旁人也沒有察覺。
吵鬧的眾人也慢慢歇了下來,畢竟僅靠著吵,是絕無可能解決問題的。彼此之間議論過後,被推出來的是黃家六爺。
「先生,這些私田若是上交了,我們真是要吃不上飯了。」黃六爺嘆息。
「那便回頭再說。」謝斂並不理會他的示弱,只是攤開手裡的證詞,淡淡睨一眼眾人,「我今日來這裡,是為了徹查勾結謀逆的大罪,也沒工夫管這些。」
這話一出,不止是黃六爺愣住。
其餘人也紛紛安靜下來,滿懷揣測地瞧著謝斂。
與謝斂同時來的,還是自州府裡調撥來的府兵。那些山匪,已經被謝斂以謀逆論處以死罪,可見此事曹使節是預設的。
放在曹使節眼裡,他們的性命又比山匪貴重多少?
若是曹使節不認可謝斂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也不會下那樣的政令了。
「先……先生!」黃六爺驟然想明白了過來。
他也顧不上剛剛與別人做的約定,連忙對著謝斂躬身一揖到底,大聲說道:「我們黃家願意上交私田,只是要稍稍寬限幾日!」
謝斂抬眸看向他,不動聲色。
黃六爺拽了黃七爺一把,連忙說道:「三日!最多三日!!」
黃七爺雖然不解其意,也不情不願地點頭。其餘人尚且沒回過神來,仍瞅著謝斂,才第二個人家衝上前來。
這是一貫和黃家交好的馮家人,此時早被謝斂嚇破了膽子。
「我們家也願意,只是……」
場面再度如水落進油鍋般,一時間爭搶著上前。宋矜被擠得往後退了退,又不得不再退了退,站在了謝斂身後。
謝斂正在埋首寫字,面上不動聲色。
他手裡的名單寫好,這才抬眼朝著眾人看去,像是早有預料般說道:「一日。今日許諾了人家我都記下了,切勿叫我察覺反悔。」
「是。」
「自然,自然。」
「……」
眾人話是這麼說著,卻都忍不住回頭看過去。遠處青山連綿,大片大片的土地上田地層疊錯落,整整齊齊長著已經要成熟的莊稼。
秋風吹入錦衣,帶著寒。
沒有了這些田地,今年的冬怕是沒往年好過了。
有鄉紳抬起袖子,不只是擦汗還是擦淚。饒是如此,他們還是笑著勾肩搭背離去,彼此之間互相商議著怎麼在一日內多轉移些田地。
謝斂將晾好的紙張折起,收入袖中。
遠處樹後跑出個小小的身影,麼姑一溜兒跑向宋矜,撲入她懷中。小女孩穿著母親舊衣改的衫子,大得垂過了膝蓋,導致她跑得跌跌撞撞。
宋矜伸手,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