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腿上的麻繩,還將她推出了火海,讓她跑,別回頭地跑。她使出全身力氣跑出大火,跑了不知多久,她還是忍不住回過頭。
就見到蕭聞璟小小的身影已經被那熊熊大火吞噬,只剩下半張神色落寞的臉。
睡不踏實,阮靈萱天未亮就醒了。
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一覺之後她還在五歲的身體裡,就連想看一眼外頭都要踩著凳子才能趴在窗臺上。
外面的世界對她來說,又變得高了、大了、廣了。
開解了自己半晌,阮靈萱慢慢也只能接受現狀將成為常態,她回不去十六歲那年了。
這幾天書院放假,丹陽郡主派了兩個心腹婆子看顧她,不許她再到處亂跑,要她養養性子,正好也方便她重新認識周圍闊別三四年的舊人,免得讓人看出端倪。
阮二爺夫婦到臨安只帶了少數心腹伺候,其餘的都是在本地牙行買的,因而規矩不如那些家族調教好的,一有空閒便會聚在一起閒聊。
昨夜拙園的這把的火引來各種猜測。
有人說是盜匪求財誤點了,也有人說是歹人行兇,是來殺人的。
總而言之,求財奪命都是專門衝著拙園裡那位來歷不明卻又瞧著尊貴的小公子而來,畢竟樹大招風嘛!
萬幸的是救火及時,拙園裡頭只是損壞了一些身外之物,並沒有傷及人的性命。
不過正因為這個緣由,那病怏怏的小公子又纏綿病榻幾日不曾出門。
這都是阮靈萱託雲片打探來的訊息,阮二爺一向不會在女兒面前說這些外面亂七八糟的事,所以在阮靈萱的記憶裡壓根就沒有這檔子事。
“姑娘,你怎麼忽然對那沈公子這麼關心了,之前他住在咱們院子裡的時候,您不是還和他橫豎看不順眼麼?”雲片奇怪道。
“……”阮靈萱看了眼雲片,她答應過蕭聞璟絕不會對 拆夥
東籬書院是一富商捐贈的舊宅改建而成,就位處臨安縣北邊,五進的院子還自帶著一片褐皮李子樹林。
正值炎炎夏日,墨綠色的長卵形葉叢裡碩果累累,壓彎了枝頭,看著十分喜人,而一張巧笑嫣然的笑臉便藏在這片喜人的果子下。
蕭聞璟緩緩仰起頭。
這些李子樹經年成長,已經十分茁壯高大,像是盛京裡頭那些足有三四層樓高的大酒樓,讓人折了頸都望不到頭。
阮靈萱就坐在一截粗壯的枝杈上,碧綠的葉子掩映著她那悠哉地晃盪腳,軟綢繡鞋尖上綴著幾顆銀珠,像夜空的繁星般閃爍。
謹言的嘴張得都快能塞下一整顆鴨蛋了。
除了貓和猴子,謹言還沒看過有什麼動物能坐在那麼高的枝頭。
“你、你不講武德!”在樹下直跳腳的男孩扎著兩個童髻,穿著一身寶藍色圓領錦衣,腰身甚是渾圓,一蹦一蹦就像是個大號鞠球在彈跳。
他剛罵一句,樹上就“咻——”得一下擲出枚青皮的李子,雖然沒有砸在那男孩頭上,卻也把他嚇得不輕,連連往旁邊跳開好幾大步。
“我不講武德?你還背信棄義、出爾反爾,這麼大還要去大人那裡哭鼻子告狀,羞死了!”阮靈萱捏起一枚新果子,不懷好意擺出要扔的樣子。
薛貴臉色漲得猶如豬血般紅,既想批評阮靈萱亂用詞語愚蠢,又想指責她用果子當武器無恥,想法太多最後也只能指著自己的胖臉,怒道:“你、你往我臉上擂這麼一拳,我臉都腫了,我娘又沒有瞎,看見了自然要問,我不說你難道說是鳥啄的嗎?”
“這阮家小姐好蠻橫無理,實不像是阮大人教養出來的。”謹言忍不住說句公道話。
阮知縣是個好脾氣,十里八鄉誰人不知,就連他們這剛到臨安縣沒兩個月的外地人都受了阮知縣不少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