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的手臂急聲問:“太子妃是哪家娘子?”
劉繼思臉色頓時有些怪異:“既將與太子成婚之人,還和我們有關聯。”
已經昭告天下的事,也沒什麼好避諱的,他直接在院子裡就將告示內容說給劉道守知道。
劉道守直聽得張大了嘴,好一會兒才喃喃道:“竟是如此……難怪他昨日專程來試探我,說會波及到我們劉家……”
劉繼思聽出不尋常,問:“怎麼回事?”
劉道守回過神,拉著兄長直入屋中,將小廝都趕出去,關嚴門窗,才將昨日與白殊的交談細細說了。
這下,連劉繼思也跟著詫異非常:“我方才已經看過三郎那封信,覺得他提的買賣好歸好,只是我們在京中並無靠山,便是開起鋪子也會為人作嫁,還道是他年輕不曉事。現在聽你這麼一說,他該是早早盤算好了,想把太子也拉進來。”
劉道守捏著眉心,感慨道:“三郎的城府可遠超我們所想。昨日我其實有意試探他,結果什麼都沒試出來不說,反倒被他試探出我的傾向。”
頓了片刻,他蹙眉續道:“我昨夜其實設想過種種可能,連齊國公會將年紀尚小的女兒嫁與太子都想過……卻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太子要嫁給三郎!”
劉繼思問:“你進京前聽你先生分析過如今的朝野之勢,你覺得,這荒唐的婚事能不能成?”
“佈告都已經貼出,要說不成,除非……”
要麼白殊死了,要麼太子反了。
劉道守搖搖頭,轉而問道:“京裡的百姓怎麼看?”
“也就當個稀奇事說道。”劉繼思回道,“那裡可是安陽府前,哪有人敢當眾嘲笑。”
劉道守站起身在屋內轉了幾個圈,滿臉嚴肅地看向劉繼思,沉聲道:“三郎如今淪為天家博奕的棋子,身不由己,為掙一條生路,必會倒向太子。我們劉家作為他的母族,須得儘快做出選擇。”
倒向皇帝對付太子,那是現在就得死,倒向太子與皇帝周旋,好歹還能活到太子登基。白殊會如何選,根本不用想。
劉繼思到底經歷的事多,比弟弟沉穩,此時反而笑了出來,緩緩地道:“富貴險中求。”
劉道守微愣,趨前彎身,低聲問:“大哥不須回家裡和祖父、眾叔伯相商過?”
劉繼思把玩著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用。我的決定,便是劉家的決定。”
劉道守方才一直掛心著大事,都沒留意到這細節,此時才發現這扳指,詫異道:“伯父已經傳給你了?”
劉繼思點個頭:“你一心苦讀,家人也不願拿俗務煩你。其實近年我劉家在江陽的處境已是越來越艱難,家業大了,旁人的眼自會越來越紅。此次我進京,也是因讖語已在江陽那邊傳開,我想來看看有無機會另尋出路。”
說到這,他問劉道守:“你先生的意思呢?”
劉道守重新坐下,探身近前與兄長低語:“我先生既是張家人,自是奉正朔。但如今,我只怕三郎會跟著太子一同……”
他伸手指指北方。
劉繼思會意,也蹙起眉:“總不至於吧……”
他垂目沉思片刻,最後說道:“我得與三郎見一面。”
白殊坐著宮裡的華麗馬車回到齊國公府,這侯爵品級的馬車還直接賞給了他。
且不說齊國公聽聞白殊要搬去應玄觀如何驚訝,白殊回到院子就聽知雨說,劉道守的小廝在角門外候著等回話。
嘉禧帝金口玉言允他搬家,此時他出門自然也就有了現成的理由。
白殊剛想再出趟門,卻被知雨一下抱臂攔住。
“郎君臉色紅成這般,定是著涼發了熱,今日決不可再出門了,得趕緊喝碗去寒的藥好好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