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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狂奔,到了一條小巷子裡。
朱䴉坐在馬車前頭,用斗笠遮著臉,輕輕地打著盹。
聽到崔子更的腳步聲,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嘿嘿一笑,“公子渾身都透著歡喜,段三姑娘定是驚喜不已。”
崔子更沒有接話,馬車裡傳來了一句“呸”!
晏先生撩開了馬車簾子,衝著崔子更翻了個白眼兒,“啊呸!那段三的腦殼是石頭做的,用鐵錘錘上三日都未必開得了竅,他能討著什麼好?”
“若換做我,我也不樂意嫁給你,她在山南道稱王稱霸,養上幾個好看的面首,不香麼?”
晏先生說著,嘖嘖出聲,“不像某些外表裝賢良,實際上暗搓搓的放出風聲……唉,從此山南無美人咯!”
崔子更一臉無辜,“先生莫不是瞎了眼,那荊州長孫府中,可不是有天下 軍營動亂
若是段怡聽著這話,怕不是要立即尋個狼牙棒,把帶刺的皮剝下來鋪凳子上送與崔子更。
“坐得穩?要不您來打個樣?”
她倒是不知,一夜好眠,清晨聽見雞鳴,下榻推開了窗子,方才發現昨夜下了雨。
春雨好似將朦朧的世界擦乾淨了似的,死氣沉沉的大樹,彷彿一夜之間,便生出了綠芽。
地上依舊見不著草,遠遠看去,好似大地都變成了淺淺地綠色。
段怡深吸了一口氣,微風帶著雨露撲打進來,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有幾絲涼意。
她將窗戶關小了一些,回頭看去,靈機睡眼惺忪的翻滾下了榻,它搖晃了一下脖子,對於突如其來多了一個掛件,頗為好奇。
一會兒用爪子撥弄兩下,一會兒又拿到嘴邊,想要啃咬兩口。
段怡走上前去,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將崔子更送的那塊佛牌取了下來。
這佛牌背面乃是金子打得,段怡不通佛學,不確定上頭刻著的究竟是哪一位菩薩,正面則是嵌著一塊祥雲團案的白玉,那白玉上頭,雕著小篆靈機。
“崔子更腦殼莫不是被雨灌了,這東西重得像秤砣似的,怕不是要給的脖子壓塌了。我便勉為其難的,替你收著了。”
靈機不明所以,睜大了眼睛,看向了段怡手中的佛牌,用手撥了撥。
段怡瞧著心都化了,一把抱住了靈機,“啷個會要你的東西,留著給你耍。等咱們沒錢了,拿著買筍吃。”
聽到那個筍字,靈機身子一顫,整個獸都精神了起來。
它吸了吸鼻子,在屋子裡兜了一圈兒,都沒有筍味兒,又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縮到段怡給他準備的小窩裡,繼續呼呼睡了起來。
段怡瞧著手中還在晃悠的佛牌,好笑的搖了搖頭,將這東西,塞到了枕頭底下,又換了簡單的衣衫,出了府去。
清晨的襄陽城生機勃勃的,興許是這麼久以來頭一回能夠在白日逛早集,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一個個臉上喜氣洋洋的,彷彿今日方才是年節一般。
段怡哼著小曲兒,東看西看的,不一會兒功夫,兩隻手中便提滿了朝食。
襄陽城乃是軍事重地,那屯兵的軍營遠比尋常城池要大得多。
在那營中,有一處巨大的用青石板鋪成的演武場。
演武場的當頭,有一處高臺,若站在高處往下看,像是一面戰鼓似的,又被喚作軍鼓臺。
此時若站在軍鼓臺上看那演武場,便會發現這地界像那鴛鴦鍋似的,一面穿著紅色甲衣,胸前貼著段字的紅油鍋底段家軍,而另外一邊,則是帶著幾分綠意的清湯鍋底襄陽軍。
兩邊的人舉著手中的兵器,劍拔弩張的。
像是那火鍋子低冒了泡,熱氣騰騰的,下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