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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郎中輕笑出聲。
他還是頭一次同人這般心平氣和的說話。
“那是晏老賊擔心的事。我擔心的只有段怡。門當戶對四個字,就像是天上的星辰,看看就好。”
“晏老賊如何不反駁你?是因為你無論如何都不會吃虧罷了。”
祈郎中說著,站起了身來。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你同段怡成親之後,誰才是天下之主?”
“你含冤蟄伏這麼多年,在你最落魄的時候,玄應軍對你不離不棄。你是踏著無數人的鮮血,才走到京都之下的。你願意將這一切,拱手讓給段怡?”
不等崔子更說話,祈郎中便擺了擺手。
“那是不可能的,便是你樂意,你身邊的那些大將們,也不樂意。”
祈郎中說著,臉上沒有了笑意。
他看人很準。
崔子更雖然心悅段怡,他有多細心周道,他不是沒有看在眼中。可是這樣的人,天生就是一方霸主,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為了段怡伏低做小,放棄一切,甘願站在段怡的背後的。
不是他不好。
而是你非要把雄鷹當鴿子,即便他勉強做到了,那他便也就不是他了。
起初愛意濃厚倒是尚好,日後呢?人的一輩子長得很,有很多東西,說變就變了。
“段怡同你太像了。你自己是鷹,所以欣賞她是鷹。”
“她苦練功夫了多少個日夜,經歷了多少次生死之戰,肩負了多少投誠之人的未來,方才走到了今日這一步。她又豈能拱手將天下讓給你?”
祈郎中看向了沉思的崔子更,認真道。
“我這個人,臉皮很厚。雖然說起來很可笑,但我的確是將主公當做了我的親女兒。我看不得她吃虧。她是女郎,若是同你成親了,那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努力了。”
“你可能會說,不會困著她,讓她在朝堂行走。聽起來很好,可實際上呢?”
“你我皆是男子,心中都知曉,這天下就是對男子寬容一些,而對女子十分的苛刻。”
“如今戰亂時期,段怡拳頭大,身邊跟著的皆是武夫,他們不講繁文縟節,亦沒有那麼嚴重的男女之觀,誰打仗打得贏,誰救了他們的命,他們就聽誰的。”
“可日後呢?天下大定之後,文士當道,武將退後。那群掉書袋的人……若是沒有你在,自是段怡為主,可若是有你在……他們自然而然的,便會偏向於你。”
祈郎中見崔子更要辯解,果斷的打斷了他。
他的語速很快,這些話又是在他的腦子裡盤旋了許久的話,如今說出來,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十分的順暢,噼裡啪啦的。
自打從那日知曉崔子更想要娶段怡,而段怡也確實對他另眼相看起,他便時常睡不著,憂心這些事情了。
“這就像是皇帝老兒立儲君一般。若是沒有嫡長,庶子有賢德,有本事,那文武百官皆對於庶子做太子,毫無異議,甚至暗自歡喜,此乃有道明君。”
“若是有了嫡長,同樣賢德有本事,那麼還有誰會覺得,庶子當為太子麼?”
“我這般說,並非是說段怡不如你。而是男女之別,猶勝嫡庶之別,本就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祈郎中說得有些口乾舌燥的,他坐了下來,拿起茶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鷹同鷹惺惺相惜,乃為知己;若在一起,非要其中一隻鷹變成鴿子,那又何談門當戶對,何談良緣呢?”
祈郎中說著,又往茶杯了倒了水,他伸出手指來,沾了沾,然後用茶水,在桌子上劃出一道水痕來。
然後將自己的茶杯擱在了水痕的左邊,將崔子更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