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影響補給線,萬一攻打東城的戰事拖延,糧道暴露在叛軍的威脅之下非長久之道,不得不防。”
不知誰冷不丁說一句:“該不會是他們刻意安排的奸計吧?”
眾人頓時沉默下來。這事兒確實很奇怪,密計聯合算大事了,難道對方的武將在這種事上也考慮不周全導致疏忽?
幕僚們正苦思各種方案的時候,薛崇訓一拍案爽快地說道:“直接幹中城,管他們怎樣。”
第三十六章 夜笛
西受降城譙樓,身穿官服頭戴幞頭的張仁願正站在窗前看著外面,這些日子來他的雙鬢又染上了新的白霜,憔悴的面孔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夜涼如水,這時不知什麼地方響起了一陣蘆管的曲子,在霜月夜風中悠揚迴盪。張仁願偏頭向城牆上看去,只見當值計程車兵紛紛望向南方,都有思鄉之樣子。張仁願見此狀況不由得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就在這時一個侍衛進來報道:“李將軍等人上樓來了,有要事求見。”
張仁願默不作聲,也沒表示反對,侍衛愣了一會就當他是預設了行禮轉身而出。過得沒一會兒就有一眾全副武裝的武將叮叮哐哐地走了進來,張仁願依然站在窗前沒動,他側耳聽著那一陣笛聲,連看了不看將領們一眼。
當頭的一員大將上前抱拳道:“稟大總管,聞報薛崇訓部於十三日進攻中城,只一天即三月十四日城中便發生兵變,中城失陷。至此東城也失去了聯絡,未知兇吉……”
“嗯。”張仁願看起來十分淡然,一副泰山崩於面前不改色的氣度。眾將默然無語。
他轉身走到正座上坐定,雖然他已到中年,但坐姿身材比普通年輕兒郎還要板挺。張仁願通曉典籍詩書音律又常年帶兵,堪稱文武通達,屬於是帝國的精英人才了。
“我已準備好了,動手吧。”張仁願中氣十足地坦蕩說道。
眾將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
張仁願反問道:“你們今晚上來,不就是想辦這件事嗎?無須婆婆媽媽,就此了斷罷!”
這時一個將軍忽然哐地一聲跪倒在地,伸手捂住眼睛哽咽起來,站著的所有漢子都一呼拉伏倒在張仁願的面前,氣氛十分悲切。
張仁願難受地說道:“不怪你們,只怪我用人不妥,靈州、神木鎮的守將竟然如此輕易不戰而降!只怪天不與時!天下人明大事者少也,想那偽朝名不正言不順霸佔廟堂,又常年窮兵黷武驕|奢|淫|逸,太平公主修華清宮好錢十數億勞民丁無可勝算,西域、河隴、西南常年與周邊各族交惡,每戰死傷將士以萬計耗費軍費以十億計,縱是祖宗留下金山銀山也不夠他們敗的。天下義士,無不敢怒不敢言!我大唐基業百載也,今番以恢復李唐正義為號,關中定然無力再戰,看此次薛氏親率大軍出征也止三萬眾便可見一斑。只需堅持數月,四方忠臣無不響應……可惜啊!”
下首有人不禁說道:“薛氏名聲在外,下邊的將士聞之便失戰心。大勢不可違,現今安北各地丟失殆盡,補給物資無以為繼,除非慌忙之下不計後果引突厥兵入關,再無迴天之法了;這種時候引突厥兵入關亦對我軍十分不利,安北軍多年與突厥人衝突廝殺,雙方血債累累,他們雖口上說與我們聯軍討伐偽朝,但末將等認為當此對突厥無條件優勢的情況下,他們一旦進來只會顧著搶咱們的糧草補給,不會管咱們的死活。”
張仁願閉目沉默了片刻,取下佩刀放在木案上,跪坐著直起腰來,淡淡說道:“李貴!”
“末將在。”一將拜道。
張仁願道:“你上前來。”
那名叫李貴的將帥低著頭爬了起來,小心走到張仁願的前面,與他隔著一張木案跪坐了下來。
“還等什麼?”張仁願指著案上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