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高掛,微風陣陣,荷塘邊蛙叫不斷,與林子裡的蟬鳴交相呼應,秋老虎嚴重,一切比之盛夏亦不遑多讓。
自從水玲瓏給諸葛鈺做了一副四巧板,諸葛鈺每天臨睡前就多了一項雷打不動的娛樂活動。初見四巧板時,諸葛鈺是嗤之以鼻的,覺著不就幾塊破木頭,能搗騰出什麼玄機?可水玲瓏當著他的面拼了一個t形,並讓他看了幾秒後打亂了讓他來拼時,他傻眼了……
“好了,還不快睡覺?什麼時辰了都?”水玲瓏輕拍著女兒的肩膀,小聲嗔了諸葛鈺一句。
諸葛鈺盤腿坐在床對面的軟榻上,研究著繼t形、長方形和四邊形之後的另一種圖形,沒道理水玲瓏會他不會啊,大老爺們兒可不能輸給一個小女人!
擺得焦頭爛額的某人瞟了一眼畫滿圖形的冊子,不服輸地哼了哼,繼續埋頭苦幹:“你先睡。”
水玲瓏頓覺好笑,她只是一時興起做了一副四巧板,打算將來給哥兒和姐兒開發智力的,諸葛鈺問起呢,她便簡單地示範了一下,這倒好,他就此迷上了。他天賦不錯,她就示範過一次t形,他悶頭搗鼓了十分鐘的樣子,就準確無誤地拼出來了。後面她畫在冊子上的圖案再沒示範過,他自己拼來拼去的,竟也拼出來不少。要知道,當初她可是一個也沒自己拼出來,全是荀楓手把手教的。
將熟睡的姐兒放在床內側,水玲瓏攏了攏秀髮,也躺下就寢。
可不知怎的,她明明睏倦卻就是無法進入夢鄉,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
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
面向諸葛鈺,就見他一臉認真地盯著榻上的四巧板,燭光在小麥色肌膚上映出一線柔和,比女子的更濃密捲翹的睫羽隨著均勻的呼吸輕輕顫動,遮不住眼角不經意閃過的媚色,一個男人,長成這樣簡直是禍國殃民!水玲瓏暗暗誹謗了一句,目光卻順著他眉宇緩緩下移,落在他紅潤的唇瓣上,久久無法抽離。
“諸葛鈺!讓你睡覺,你聽見沒?”低低呵斥了一句。
諸葛鈺濃眉微挑,露出了孩童般天真的神色:“你發什麼火?你先睡,我再玩一會兒。”
女人一受不了男人把事業看得比她重要,二受不了男人沉迷遊戲比沉迷她多,水玲瓏幽若明淵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心底的無名火跐溜跐溜燒了起來:“諸葛鈺,我數三聲,上床睡覺!”
“為什麼?”諸葛鈺輕聲問。
水玲瓏眨了眨眼,臉不紅心不跳地道:“因為你亮著燈我睡不著!”
諸葛鈺摸了摸鼻樑,“哦”了一聲,有種原來如此的意味,但很快,他又擺了一塊木板,很是無辜地道:“你從前好像連睡午覺都必須點燈啊,現在怎麼要熄燈了?”
不提還好,一提水玲瓏才意識到無燈不眠的習慣不知何時已經徹底戒掉了,好像有他在身邊,她便安心太多。
可越是這樣,水玲瓏越覺得他不該拋下自己去玩什麼該死的四巧板,難道她活生生的一個人還不如幾塊木頭有意思?
“哼!你就玩吧!玩到天亮直接去上朝得了!”憤憤不平地說完,水玲瓏翻身摟著姐兒睡了。
諸葛鈺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兒,這才依依不捨地將四巧板工整地放入錦盒,再將錦盒歸入相應的抽屜,隨即躺到了水玲瓏身側:“怎麼了?又生氣了?”
這段時間水玲瓏的脾氣非一般的暴躁,有點兒產後抑鬱。姐兒的孱弱一直是水玲瓏心頭的一塊傷疤,每每憶起不足月便生下來連吸奶的力氣都沒有,才兩斤六兩,並且大家都認為存活不了的姐兒,水玲瓏的心就像被刀子割了一樣。白天不大明顯,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便忍不住胡思亂想了。
水玲瓏敏感地揪住他的無心之言不放:“又?難道我經常生氣嗎?還是我生一次氣你就記住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