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裡忙完暴風雨後重建的這攤事兒,還有個一年一度的考核,他這個隊長必須在場。
倪萊問:“你想吃什麼?”
“簡單點,”季隨在腦子裡迅速檢索了遍,“就麵條吧。”
“好。”倪萊下樓。
二十分鐘後,倪萊跑上來:“季隨,面裡要放醋嗎?家裡沒醋,你如果要吃,我就出去買。”
季隨疊著被子沒回頭:“不吃。反正現在感冒著,吃什麼嘴裡都沒味兒,你就是在面裡放坨……”
他摺好最後一個被角,把“屎”字嚥了回去。
倪萊忽略掉“坨”後面跟著的資訊,而是瞪眼看著床上的四方塊,詫異道:“你被子都是這樣疊?”
四四方方的豆腐塊,床單平整,一絲褶皺都沒有。
季隨站直,往門口走:“習慣了。”
倪萊跟著他下樓,這才想起二大爺說過季隨以前在海軍陸戰隊。
“你們部隊的人是不是都會疊被子縫衣服?還有切菜。”
季隨扭頭,倪萊正好從臺階上跳下來,為了能跟上他,她略過最後兩級臺階,直接跳了下來。
剛落地的時候不是太穩,慌忙中,雙手向前做出撲街的動作。
季隨嘆氣,伸胳膊過去:“我耳朵沒聾,你站在樓梯最上面我也能聽見。”
倪萊雙手抓住他的胳膊,站直了身體。
胳膊穩如大樹,硬如鋼鐵。
就像電視上看到的,父親對站在高處的孩子說,你放心往下跳,爸爸會接住你。孩子心驚膽戰跳下來,落在父親結實的臂彎裡,孩子臉上的害怕頃刻消失殆盡,繼而被笑容取而代之。
這就是安全感吧。
倪萊抓著季隨的手臂,想對他綻開一個笑容,她努力扯嘴角,卻是徒勞。
“鬆手。”季隨看著她的臉,研判了會兒,“好了,知道你在笑,鬆手吧。”
倪萊愣怔著鬆開手:“你怎麼知道我在笑?”
季隨往餐桌前走:“因為我吊。”
倪萊:“……”
季隨坐下來,拿起筷子挑了挑碗裡的蟹肉:“螃蟹你沒吃?”
“我吃了,沒吃完。”倪萊跟過來,“挺好吃的,可以算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螃蟹。”
季隨:“二大爺手藝好。”
倪萊:“二大爺是幹嘛的?漁民嗎?”
季隨笑了下:“你不是看到了?網路直播。”
倪萊:“……”
季隨挑了一筷子面塞進嘴裡,兩人再無話說,默默吃飯。季隨先吃完,把碗筷一推,走出屋門口。
他點了根菸,背靠樹,單手抄著褲兜。
抽完半根時,倪萊甩著手上的水從屋裡走出來:“你嗓子不舒服……”
“反正都要去醫院,不差這一根。”季隨瞟她一眼,往院門口走,“去嗎?醫院。”
倪萊眼睛一亮:“你是在等我?”
季隨推起腳踏車跨上去,沒說話。
“你等我一分鐘,我去鎖門。”倪萊跑進屋裡拿了包和鑰匙出來鎖上門,季隨已經等在院門口。
他看著她跑過來,拿著嘴裡的煙吸最後一口,摁滅在車把上。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天天一個人待著,不悶出病才怪。醫院雖然不是什麼好地兒,貴在人多。
說要她扔掉那什麼玻璃罩,那就伸把手撈她一把吧。
倪萊鎖上院門走過來,季隨憋著最後一口煙,待她走近了,他才把煙吐出來,全噴在她臉上。倪萊呆住。
季隨笑起來,把手裡的半截煙塞到她手裡:“良好島民倪畫家,菸頭拿著,找個垃圾桶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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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