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多麼可笑啊,他連尋死都不能,都不能。
孩子忽然趴到他的身上,奶聲奶氣地問道:“你疼不疼呀?”
宋良搖頭,孩子的眉眼鼻子和嘴巴,全都隨了他,他從孩子臉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自己。
他也曾經這般天真稚嫩,目光清澈,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很久很久,恍若隔世。
孩子見他不說話,把小臉湊近了他:“你疼嗎?我給你吹吹。”
溫熱的氣息噴到臉上,宋良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這是他的兒子,身上流著他的血,他這樣的人,竟然還能有自己的兒子。
如果剛才他死了,這個孩子呢?他說了要帶這個孩子一起死,飛魚衛即使不會親自動手殺死一個孩子,但也不會給這兒子留下生路,要麼是和他的屍體一起扔到亂葬崗,讓野狗啃食,要麼就交給官奴坊裡的那些人,從此便是最下等的奴隸。
宋良撥出一口濁氣,或許,他能向飛魚衛提條件,哪怕是把這孩子送去道觀或者寺廟呢,也比扔到亂葬崗或者官奴坊要好得多。
至於耿玉嬌,他已經保過她一次,沒有能力再保第二次了。
隨她是生是死吧,誰讓她當年鐵了心要跟著他一起私奔呢,是生是死,都是她的命。
宋良強撐著坐了起來,失血過多的身體尚未恢復,他頓時頭暈腦脹,他掙扎著,拼盡全身力氣,衝著那片黑暗揮手,喉嚨裡發出卡卡的聲音,他雖然沒有了舌頭,可他還有手,他能寫字,他能把要說的話寫出來!
天剛矇矇亮,霍譽披著一身晨露回到家裡,他從驍騎營回來,便一頭扎進了詔獄,就連白菜,也和他一樣,在詔獄裡待得快要長毛了。
他敲開門,門子睡眼惺忪地開啟門,看到是他,嚇得一下子清醒過來:“大爺,您回來了!”
“嗯,夫人從保定回來了嗎?”霍譽不用問,也能猜到明卉定然是打著回孃家的旗號走的。
門子連連點頭:“回來了回來了,夫人是昨天擦黑時回來的。”
“只有她嗎?沒有其他人?”霍譽想到了母親,明卉沒有和鄧策他們一起回來嗎?
門子忙道:“還有南大娘和朵朵姑娘,汪小哥也一起回來了。”
霍譽點點頭,抬步進了院子,明卉顯然並沒和鄧策他們一起回來。
他在詔獄裡待了三天,身上都是詔獄裡的味道,那種腐臭夾雜著血腥的味道,他自己聞著都要做嘔,小媳婦的鼻子那麼靈,一定會嫌棄他。
他沒回內院,讓白菜去燒了熱水,就在前院的書房裡洗了洗,穿了白菜的一身沒穿過的衣裳回了內院。
不晚合衣睡在外間的小床上,聽到動靜便醒了,見是霍譽,連忙起身,霍譽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輕手輕腳進了裡間。
明卉睡得正香,天氣熱,薄被踢到一邊,荔枝和小夜嫌熱,趁她睡著了早就熘到涼快的地方睡覺去了,至於大黑,大黑一身傲骨,從不陪睡。
霍譽屏住呼吸,撩開帳子,看著睡得昏天黑地的明卉,嘴角微微勾起,他已經整整二十七天沒有看到她了,小丫頭看上去似是瘦了,也黑了,大熱天趕路,風餐露宿,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只要想到她這一番辛苦都是為了他,霍譽心裡便軟成一窪水,什麼抱怨也沒有了,只餘下心疼。
他脫去外裳,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可還是驚動了明卉,明卉睜開眼,便看到霍譽那張放大了的臉。
明卉一聲驚呼,可也只喊出一半,後面的便被堵了回去,接著,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
小別勝新婚,何況他們本來就是新婚。
明卉再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霍譽早就醒了,正靠在床頭看書。
明卉哼哼唧唧地,伸手抱住霍